站在房间里的朱祁镇也看到了曹吉祥,面色从通红瞬时转成煞白。
汪直怀中揣着金刀,若是表露出一丝异样,便会被曹吉祥怀疑,若是从汪直怀中搜出金刀......
朱祁镇不敢往下想去。
他的心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表情也变得呆滞起来。
曹吉祥越走越近,在门口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一旁低着头的汪直,眉头皱起。
朱祁镇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曹吉祥尖利难听的声音响起。
汪直低着头平静道:“摔的。”
“摔的?”曹吉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朝旁边两个太监努努嘴,那两人当即上前,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他被朱祁镇掌掴和拍打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下去,脸上的手指印赫然未消,膝盖处被瓷器划伤的地方也没有止上血,样子颇为狼狈。
曹吉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屋中的朱祁镇,再看到破碎的瓷器和满地的棉絮时,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阴恻恻的道:“你告诉咱家,要如何才能摔成这样?”
汪直低下头,一言不发。
“不说?”曹吉祥冷哼一声,指着地上的碎片道:“不说便是你做的,你一个小太监,竟敢如此放肆,在陛下面前失态,该打!”
挥了挥手,立刻又走来两個身形高大的太监,将他按在了地上跪下。
他的腹部,金刀刀柄的形状已经露了出来。
但曹吉祥似乎没有注意到,上前左右开弓,又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两个耳朵,高声骂道:“君前失仪,对上官不敬,光这两样就可以杀你的头了!”
汪直仍是没有说话,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反而缩了缩肚子,让那金刀的形状不那么明显。
曹吉祥不依不饶,打了几耳朵之后,还没有解气,朝后面的几个宫女道:“你们去叫兵仗局的人,让他们带着廷杖过来。”
兵仗局是掌宫内的各种军器,兼有惩罚太监的职能。
宫女们应了一声,便要退去。
这时,汪直脸上才露出了些许惶恐之色。
曹吉祥还以为他吓到了,冷笑了两声。
只有朱祁镇知道,若是廷杖,那么汪直一定会暴露怀中的金刀,而那时,自己的所有抱负和想法都会毁于一旦。
眼看着那几个宫女越走越远,朱祁镇的心犹如被千斤巨锤猛地重击了一下。
“站住!”
曹吉祥停下手,转过了头。
“你这贱婢,要造反吗!”朱祁镇走到门口,直视着曹吉祥的眼睛,厉喝道:“安敢视朕如无物?”
他毕竟当了十几年的皇帝,余威尚在,曹吉祥脸色白了一下,举在空中要打汪直的手也停了下来,低头道:“奴婢......不敢......”
“不敢?”朱祁镇冷哼一声:“你如何不敢?看你这般作为,明显是不把朕放在眼里。”
他从墙上拿下一把装饰用的剑,猛地往前一步,几乎和曹吉祥贴面而视,将剑放在他的手上道:“既然如此,你在这里斩杀了朕,如何?”
那外面的护卫本来如同石雕一样站着不动,看到朱祁镇拿了剑,门边两人当即转过身来,微微躬身,似乎准备随时上前。
曹吉祥浑身一震,直接跪了下去,那剑也跟着摔在地上,叮当作响。
“奴婢不敢!”
曹吉祥一跪,他身后的那些太监、宫女也都跟着下跪。
没有人抓着汪直的手,他轻松了许多,手在腹部按了一下,将金刀的痕迹按压下去,一同跪在地上。
“不敢?”朱祁镇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仍是怒意未消:“朕看你就是为着弑君而来的!”
曹吉祥吓了一跳,跪的越发低了。就连朱泰野也不敢弑君,他一个太监,怎么可能敢有这个想法。种种作为,只不过是为了给朱泰野的看的罢了。
此时见朱祁镇这般反应,心中不由懊悔,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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