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人将系在木桩上的绳子解开,将绳头抛向独木舟内。
狮行一把抓住绳子,随手放在舟中,拿起桨朝岸边一抵,独木小舟便离开了岸边,在河水中缓缓漂流,荡起涟漪。
兰叶朝后看去,看着岸边朝自己挥手的村民们,看见父母和他们怀中大哭的孩子,鼻子一酸,扭头过去不再看。
他们本来也想将孩子带上,但被鹿呦警告,得到恩准踏上这条路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兰叶缩在狮行的怀中,默默祈祷着,亚乌神保佑他们此行顺利,并能平安归来……
虽是逆水行舟,但这条河的水流流速并不快,狮行划动着桨,驱使小舟朝前方缓缓驶去。
两岸的景色不断朝后移动,兰叶看向狮行:“你之前也是这样,独自一人上路,也没有人说说话?”
狮行笑道:“之前我还可以和花斑聊聊天,虽然它听不懂,但它被小母豹勾走了。”
兰叶趴在独木舟边缘,沿途的画面被她尽收眼底,她从来没有离开村子到这么远的地方过。
这个距离,就连村庄上空升起的炊烟都看不见了。
他们白天行舟赶路,夜晚将舟停靠在岸边,在独木舟中熟睡,如此反复。
最初的好奇与激动过后,剩下的便是长久的孤独与恐惧。
日复一日的重复景观,逐渐减少的食物,陌生环境带来的未知危险……种种困难环伺之下,兰叶不敢想象狮行是怎么一个人坚持下来的。
“可能是因为我想去那里,所以其它的一切都不在乎了吧。”狮行这样回答。
他们有时也会暂停行程,来到岸上狩猎并收集食物、制作工具。虽然行程艰苦,但有狮行作伴,兰叶便觉得安心。
狮行操舟愈发得心应手,他敏锐地注意到了周围水流流速的变化,从前一天开始,流速便逐渐变得湍急,挥桨需要的体力也更多了。
水面不再如往常一般平静,能看到不断上下翻涌的浪花,河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邃浑浊。
“接下来我们得上岸了。”
他们舍弃了独木舟和船桨,背上所有物资沿着河岸行走。
长时间的跋涉让狮行的旧伤复发,在大量负重的情况下,他的左腿又会时不时地罢工。
兰叶想为狮行分担,但被他拒绝了。
行走了数日,河岸与水面形成了明显的高差,河中滚滚浪涛怒啸,如天上雷鸣在耳旁不断炸响。
兰叶没想过水流居然能形成这般可怕的状态,她将一根树枝扔下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浪花与泡沫之中。
这让她不敢靠近河流过近,牵着狮行的手不停往岸上走。
狮行给这一段水域取名为“怒江”,因为它汹涌的姿态与一个愤怒咆哮的人一般无二。
他每天晚上都像往常一样,看着天上的星星校准方向。兰叶完全不明白狮行是怎么判断的,狮行也不太好描述,只能让她误认为是亚乌神的指引。
他们沿着江溯流而上,直到江水的流速暂缓,来到了一片广阔的水域。湖中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岛屿,对岸的青山因距离而显得朦胧,连缀成一片深绿色的幕。
这里的水流好似完全静止,狮行做了一条新的独木舟,他找到一处安全的浅湾,让兰叶学着驾驶独木舟航行。
兰叶独自呆在木舟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因为移动身体导致失去平衡,快要哭出来了,任何一点摇晃都让她惊叫出声。
狮行一边笑着兰叶的窘态一边指导着:“腿伸直,不要害怕到缩起来,张开腿贴紧两侧,这样方便保持姿势。”
他跳入水中,水面没过他的腰:“很好,来,拿着桨,这个小一号,你能拿得动,试着往前划吧,我会扶着舟。”
兰叶学得很慢,但狮行很有耐心,当她能熟练地在静水中前后划动时,他们又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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