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都尉,周坦斗胆有一奇想,望进言。”他拱手道。

“哦?文遂,莫不是又奇想出了一首七言诗?”校尉胡烈笑着说道。

时隔数月,七言诗虽然终究没能流行起来,但校尉胡烈独对那首“秦关汉月”记忆深刻,不日之前,他甚至还写了家书给远在辽东的父亲胡遵,提及了此事。

“让校尉见笑了,周坦才疏学浅,装腔作势,贻笑大方了。倒是与眼下军事相关的奇想,欲抒拙见。”周坦说道。

“但说无妨。”胡烈道。

“周坦以为,再过一个月,我军应当主动出击。”周坦正色道。

胡烈和胡潶对视一眼,若不是周坦过去多日展露了不少才学,他们定会以为刚才这番话是急于表现的浮夸之言。要知道,他们这些掌兵多年的将领,都认定此时不宜出击,奈何一个军学浅薄的田兵,竟要反其道而言?

“周坦,不可冒失进言。”都尉胡潶提醒道。

“无妨,就作闲聊嘛。”胡烈保持风度,没有责难周坦,“周坦,你说说看,为何你会有此突发奇想?”

“诚然,诸葛恪于皖城屯兵日久,粮草充沛,以逸待劳。只是,眼下已入初冬,天气愈冷。吴军善水战而不善陆战,至严冬,水面结冰,船行困难,必制其所长。窃以为,我军可做准备,于两月内主动出击,直破皖城。”周坦如是说道。

胡烈沉思了片刻。

“孟孝兄,你意下如何?”少顷,他先问向胡潶。

身为上官,多听听下属的意见,同样是一种御下手法,尤其周坦还是胡潶的部下。

“似有一些道理,不过,皖城内终究是有吴大军三万之众,纵然水军失力,依然有坚城可守,古往今来,攻坚作战最为艰难,尤其还是严冬。”胡潶思索片刻后,说道。

他读过不少兵书,对战局能做出一定分析。

“这严冬不仅不利敌人,实则也不利我军。攻城器械施展不易,登城作战亦是困难。”停顿片刻后,他补充道。

“我也觉得周坦此言有一定道理,不过发大军拔城作战,非同小可。我以为,此进言,王都督那边未必会采纳。”胡烈说道。

他的回话是十分高明,将“拒绝”此言,转移到都督身上,摘清自己并非要反对周坦。当然,在他心底里,同样并不认可周坦这一进言,只是周坦毕竟是刚得了乐使君的除召,话语时尽量给予几分礼让。

周坦略感郁闷,果然,无论在哪一个时代,说什么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人说的话。他区区一名功曹所言,与屡获战功的当朝太尉所言,哪怕一字不漏,结果也会大相径庭。

胡烈见周坦似有委屈,微微一笑,又道:

“今晚都督会议我度支部,商讨后日出发的粮道事宜,你也可以随孟孝兄一起来。”

“多谢校尉。”周坦感激道。

他大概猜出,校尉胡烈是打算将自己刚才的想法,适机转达给都督,由都督来做定论。对此,他自然心怀感激,至少可见校尉胡烈果有气量,若下属真有坚持之意,依然是会尝试着争取一把,无论结果如何。

回想起昔日在开凿淮南运河时,他曾在李干要求下献策铧嘴,适逢校尉胡烈经过,彼时,校尉胡烈亦没有独占上报的话语权,而是叫上李干一起去见了尚书郎邓艾。亦是这般持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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