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三人鼎足而立,一起将目光看向了拍手含笑的贾丰钱。

王克己扫了眼帐外的黑甲营,冷声道:“贾丰钱,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倒也没什么意思。”

贾丰钱把玩着手里的金蟾蜍,朝上面轻轻哈了口气。

“当初魏元阳承诺的由我们四方争夺,难道我不能到场?”

“贾统领言之有理。”张振方表情淡漠,“但时至此刻为止,我张家手里的武筹最多,按当初魏堂主的规矩,此物已是我张家之物。”

“笑话。”李兆年哼声道:“魏元阳何时说过武筹最多的一方便拥有此物?”

魏元阳当初说的是在此次兽祭大典中出力最大。

王克己嘴角勾起一丝讥讽道:“魏元阳确实没说过这话,所以这东西的归属,咱们还有得商量呢。”

“商量?”

张振方冷笑看着三人,“说到底不还是手底下见真章!”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更多的脚步。

张振方三人突兀闯入大帐的时候,这三家人已经提起了警惕,开始纠结各家的人手,等这黑甲营突然窜出来包围了帐篷之后,大量三家麾下的武者也紧随而至。

只听黑甲营的士兵大声喝道:“府军办事,尔等退后!”

张知行的笑声响起。

“你也说自己是秋凉府军,此处乃赤狐山脉,你们府军办事与我等何干?!”

接着王兴业高声道:“父亲,可无恙否?”

接着李家的人也大声询问:“二爷,咱们的人都齐了!”

贾丰钱听到这些人的呼喝,面色不变的抬了下手,黑甲兵们随即竖起矛枪、弩箭,整齐对准了外面这帮人。

张振方没有丝毫慌张,淡淡道:“真以为有这些兵士,就能抢得走这盒子?”

这段时间黑甲营有意保存实力,他们自然也都看在眼里,说起来谁又没留点底牌。

诚然这些黑甲战士都是师景铄从府军中千挑万选的强兵,每人都有锻体中期以上的实力,身披数十斤战甲依旧健步如飞,更是擅长结阵对敌,杀伐经验极为丰富。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几个练脏境界的百夫长带着一群锻体武者罢了。

三家这边练脏高手数十,各家又笼络了四五百名江湖武者,真要混战起来,这黑甲营的甲胄如此显眼,必然最先出局。

这时,一道带着轻笑的浑厚嗓音突然传入众人耳中。

“我这区区五百黑甲营在你们三大世家面前确实拿不出手,所以我这不是亲自来了吗?”

张振方三人脸色顿时大变。

只见一身金纹铠甲的师景铄,负手缓步的走进了营帐。

他那张凶恶的面庞上带着一丝温和笑意,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令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眼前这位总兵,可是先天宗师!

“师景铄!你怎么在这里?”李兆年极为惊讶。

张振方与王克己同样也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师景铄事前推脱说军务繁忙,此次府军只派了五百黑甲营过来。

对此他们三家人自不会轻易相信,而是动用了各家在秋凉府军中的关系和暗子,时刻都有关于他的行踪被汇报到手里,这才算是彻底放心。

“呵,你们以为我这个总兵是白当的?”

师景铄看了眼他们,面含讥诮道:

“你们留在军中的那些钉子,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之前没到动他们的时候罢了。”

他于帐中闲庭若步的走向小盒旁,准备拿走这枚价值连城的升仙令。

但王克己此时突然上前一步,与张振方、李兆年一起将盒子挡得严严实实。

师景铄侧了下脑袋,神情极为诧异。

“你们几個,真不想活了?”

练脏后境与先天宗师之间差距已是天堑,一切手段在先天罡气面前,皆无甚明显作用。

哪怕他们三人加上外面那一千多武者齐拥而上,师景铄也能拿着盒子想走就走。

更何况此地还有一个营的精锐兵士,师景铄以此为凭,甚至能慢慢杀光他们。

如今魏元阳、许应阳、南泽明三位宗师都不在,师景铄于此地可谓无敌。

所以他很不理解,张振方三人挡着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张振方他们三个的内心也极为挣扎。

三家为了争夺这枚升仙令,全都将百年积累悉数拿出,如果最终一无所获,这秋凉府三大世家的位置都未必能再坐下去。

现如今拼了老命,却要将近在眼前的宝物拱手相让,哪怕是再理智的人也难以抉择。

可师景铄却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起初并不想和三家彻底开战,毕竟这三家的势力遍布秋凉各地,直接或间接掌握着数百万人的生计。

一旦他们破罐子破摔鼓动民变,届时朝廷一定会找引起此事的自己问责,很可能治他一个施恶地方、激起民变的罪名。

但如果这三家人认不清现实,师景铄也绝不会手软。

与升仙令相比,这些弹劾完全可以被他上面的大人物压下来。

“再不退开,那就都给我死!”

这位总兵大人脸上笑意消散,周身浮现出一层淡黑色的罡气,话语中亦是带着极为明显的威胁。

感受到那呼之欲出的恐怖杀意,三人知道这是最后的警告。

向来脾气暴躁的李兆年因此胸口剧烈起伏,右手握得刀柄吱吱作响,

但最终,性格最为暴烈的他,第一个选择了让步。

以卵击石之举,实在没什么必要。

而他这一退,三家最后令人忌惮的那点影响力也就没了。

张振方见此,心中发出一声感叹。

‘大哥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半路杀出的师景铄,那边估计来不及了。’

随后,他也只能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师景铄将目光落到了挡在最中间的王克己身上。

此时的王克己脸上满是挣扎纠结之色,他看着气势逼人的师景铄,勉强笑了笑。

“师总兵不愧是朝廷将帅,果真深谙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兵法。”

“废话少数,你让还是不让?”

王克己露出为难之色,低头沉思了片刻。

师景铄看着他这副样子,玩味道:

“都说你们三大世家的家主是这秋凉府真正的皇帝,可现在看王家主这样子,似乎连输了就要认的道理都不懂。

怪不得人家张、李二姓的家主都在府里坐着,只有你堂堂王家主事还得出来亲自卖命!”

对于此等嘲讽,王克己脸上表现的更加难堪。

但他还是低声下气道:“那个……总兵大人,您看咱们是否还能谈谈。”

师景铄已经不耐烦了,他冷笑道:“谈什么?”

“谈谈老夫这一掌如何?”

一道干哑的嗓音响起。

师景铄神情瞬间一变,猛然抬头看向上方。

刺啦!

几人头顶的篷布瞬间四分五裂,随之出现的便是一只干瘪暗红的手掌。

此掌之上环绕着大量暗红罡气,直奔师景铄面门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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