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里,厚厚的地毯吸纳了高跟鞋声。

姜允薇转过包厢,在中庭的吸烟区,看到那尊身形笔挺的背影。

男人握着手机静立窗前,垂在身侧的指尖夹了支烟,投射在灯光下的清冷廓影,看上去是那么高贵而遥不可及。

她脚步停下。

很想多看一会儿。

但窗前人超于寻常的敏锐力,打破了她这饮鸩止渴的幻想。

周宗砚掐断电话的同时,视线平静无澜地投向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姜允薇呼吸凝住一瞬。

没等她开口,身后传来玄少卿的声音,“我以为你还在洗手间,走吧,先送你回去。”

话音落,目光微转,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玄少卿愣住两秒,反应过来笑道:“老周这通电话可够久的,劝你赶紧回去,不然谢总两把就得赢掉你一辆跑车。”

有夸大的成分。

可若是在手里再翻几番,小几十万没得跑。

“无妨。”周宗砚淡笑,垂目掸了掸烟灰,“辈分摆在那,让他赢。”

有道理。

况且今晚输的这么点,不够周老板指缝里漏下的。

“行,那我们先走了。”玄少卿说。

周宗砚点头。

目光错开,姜允薇跟着玄少卿往电梯口走。

见她整晚情绪低落,后者问:“怎么,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

姜允薇摇头。

玄少卿按下电梯,语气温和些许:“老周那人难以亲近是事实,但毕竟曾经是校友,有这层关系,你在他面前,倒也不必太过拘谨。”

听完他的话,姜允薇总算露出了丝浅弧。

“我跟你不一样。”她说。

玄少卿静静问:“有什么不同?”

身侧人却陷入沉默。

有何不同。

他把你当挚友,而我,仅仅只能止步于一声“周董”。

回到包厢,牌局仍在继续。

周宗砚重新坐回原位,扫了眼角落里所剩无几的筹码,女孩清软的嗓音落入耳里,“舅舅好狠,趁你一走,就根本不给我活路。”

“小没良心的,刚才是谁喂你三次牌?”谢南津哼笑,摸着牌将祸水东引,“老周那钱儿,今晚大半都进了傅少的口袋,我可比窦娥还冤。”

傅昱行顺势接话:“远来是客,二位不得尽尽地主之谊?是吧老周。”

周宗砚没理会两人,视线掠过女孩绯红的面颊,搭在椅子后的手轻轻碰了下,问她热不热。

“有点。”顾予笙将手里的牌交给他,“眼睛好酸,你来替我吧。”

周宗砚顺手接过。

顾予笙刚要起身给他让位,他伸手按一按她肩膀,叫她先坐着,打完这局就回去。

他看出,她有些困了。

时间已不早。

谢南津抬目看了眼墙上的温控电子表,随口问:“笙笙回哪?麓山公馆我正好顺路。”

空气安静。

顾予笙愣愣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舅舅。

这短暂的停顿,让谢南津回过神来。

他撂出一张牌,目光不动声色扫向外甥女身旁的男人。

周老板一如既往的淡定,仿佛没有接收到来自对面的眼神洗礼。

同居的事,舅舅知情。

但舅舅以为,老顾和谢女士仍蒙在鼓里。

顾予笙想解释,可碍于有傅昱行在场,便不好意思说出口。

这一局接近尾声。

牌风如其人,她那手烂牌落到周老板手里,轻描淡写的一局,赢回了前面输掉的所有筹码。

闲庭信步定生死。

顾予笙还未从反败为胜的喜悦中抽离,耳边响起男人无波无澜的低嗓,“南悅府,谢总应该不顺路。”

“......”

面前的筹码被收走,周宗砚问她:“要不要去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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