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宋真没有坐马车,而是和老婆走在繁华的汴州街道上。

“变化真大啊。”

“是吗?”

“嗯,以前没有那么多人的。”宋真有感而发。

五十年前,他和狄仁杰骑马速度七十迈奔驰在汴州街道上,赶赴下一个案发现场。

可是如今,却物是人非。

走着走着,宋真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老妪。

他急忙转身将对方扶起:“抱歉,你没伤着吧?”

“没有。”对方轻轻摇摇头。

“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家仆送你去医馆看看。”

没想到,那位老妪却痴痴地望着他,移不开眼睛。

“你怎么了?”宋真疑惑的问了一句。

老妪低头,不确定的问道:“请问,你是宋守正吗?”

“???”走个路还能撞见故人?

活得越老,就会越怀念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人和事。

宋真低头看了看,没发觉自己有哪里泄露了身份啊?

老妪虽满脸皱纹,但她的身材,依旧是风韵犹存。

对方指了指他的右手背,柔声说道:“我记得很清楚,你这里有一道疤痕,是你在狱中留下来的。”

“是吗?”就连宋真自己都没注意到。

“嗯。”对方不敢抬头看他。

“那,你是我的哪位故人?”

“你还记得显庆元年的会春坊吗?”

“当然记得!!!”宋真一脸激动,他来汴州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会春坊,看看当年相处愉快的女伎,还在吗?

结果让他很失望,她们要么从良了,要么离开了人世。

“那你是,春花姑娘,还是夏荷姑娘?”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答他。

“我是春花,承蒙宋郎记得。”

再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宋真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没有人再这样叫过他。

除了狄仁杰天天挂在嘴边的“守正”“守正”,还有类似薛正清、尉迟峻俊的“老宋”,以及军界那帮战友,苏定方、薛仁贵、高侃等人叫他“小宋”。

原本,合作伙伴公孙氏和河东裴氏的人,一直唤他“宋郎”。

但随着他地位一天天拔高,这个略带亲切的称呼,就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姓+官名或爵称。

“那,夏荷姑娘呢?”宋真又问了一嘴。

春花姑娘神色忧郁:“她在神武十年的时候,已经离世了。”

“啊?”宋真神情悲凄,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似乎早就习惯了生死离别。

不知不觉中,他熬死了一个又一个的亲朋好友。

有时候,他时常抱怨自己太过长寿,为什么要活那么久呢?

“夏荷姑娘的墓,在哪里?”

春花姑娘在他的扶持下站起身,他紧紧攥着她柔弱的手。

恰如当年初见,只是如今昭华不再。

她的柔夷不再娇嫩,变得犹如老树皮般,扎人。

也扎心。

“我带你去吧。”

宋真牵着崔梦竹,春花姑娘则是低头走在最前面,没人看得到她此刻的表情。

一路上,他向她介绍着当年和夏荷姑娘的往事,时常引得妻子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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