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找我，那么请问是什么事呢？”
安格妮丝平淡地瞥了一眼几个想要上前制服她的保镖，漠然冰冷的视线让他们的身体一僵，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迪尔瘫坐在地上，凝视着那摊黑红色的血，不断地喘着粗气，代表着狂怒的血丝逐渐爬满了眼白。
就在这个空隙，艾玖连忙几个箭步上前把表情微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莉莉给扯到了学生会成员的身后。
可这一次，莉莉却并没有如往常那样笑着面对他，而是冷漠且疑惑地问：“为什么小萝会在这儿？”
莉莉皱起了眉。
“你告诉她的？”
“不是。”
艾玖才不会平白无故地接别人的锅，他简略地总结道：“原本我和学姐在主任的办公室里探讨术式，有个见习审判官进来告知了法涅主任这里发生的事，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明白了。”
莉莉颔首，不快地撇嘴：“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看见了艾玖手中的留影水晶，赞许地笑了一下：“还不错，知道保留一手证据，这水晶应该也是法涅阁下的吧。”
“也许。”
艾玖没有正面回答，他压低声音对着莉莉问道：“帝国的律法和教团制订的《艾法兰通用律法》应该对这些精灵有用吧？”
“人在帝国东境内，和他们起冲突的还是小萝，怎么可能会没用？欧若拉没给他们扒一层皮都算好咯。”
莉莉同样从兜中掏出一个似乎经过改造的留影水晶，苦恼地摇头：“要是小萝不来就好啦，再怎么说我也是裁判所内有正式编制的审判官，又和下任大裁判长关系匪浅……对面还是财大气粗的路德维希家族。”
“要是刚刚事情继续发展下去，想来我晋升升华位阶的材料就不缺了吧。”
她说到这，听见了迪尔愤怒的咆哮，便又笑出了声：“不过，能看一番小丑的表演也不算亏吧。”
莉莉想要看看艾玖的反应，却没想到身旁的那个人影在方才就已经消失了。
冲上前了？
这么大胆？
莉莉微微挑眉，捂住了差点笑出声的嘴。
“安格妮丝……”
迪尔龇着牙，被秘书扶起，他颤抖着看向安格妮丝，然后就被少女那看不可挽回的垃圾般的疏离眼神激怒了。
他脑中所剩不多的神智在瞬间消失殆尽，顿时咆哮道：
“杀，给我杀了她——！”
啊？
保镖们愣住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流出的冷汗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连搀扶着迪尔的精灵秘书都露出了微妙的眼神——还是多多关爱智障儿童吧。
在希斯顿帝国的东境，在众多审判官的注视下，居然当众说要杀掉东境大公的亲妹妹，下任大裁判长的学生……哪怕是口嗨，也过于离谱了。
不是，哥们你脑子真没问题吗？
“你们在干什么！上啊——！”
可没办法，保镖们不止收了大笔大笔的钱，还是签订了卖身契的。
于是他们硬着头皮，不约而同地露出尴尬的表情朝着安格妮丝走去。
就在这时，某位正巧路过的男学生注意到了这里，平静地开口，
“根据《帝国律法第27.014版》的第一百三十七条规定，外籍来者故意杀害希斯顿国民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五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精灵等长生种的刑期至少翻倍增加……”
男学生抛着手中的水晶：“不巧的是，刚刚的这些我都记录下来了，完全可以作为审判的证据。”
“你——”
迪尔愤怒的表情僵住了，哪怕是他，也是能听得懂人话的！
那些即将对安格妮丝“下手”的保镖们也转头看向那个男学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要热泪盈眶了。
卧槽爹，来的好及时！
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当前的状况，迪尔冷冷地让那些保镖退到一旁，望向那个男学生，准确的说是他手中的那颗水晶：“你要多少？”
“一百万。”
话音甚至未落，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金色半透明晶体就滚落到了男学生的脚尖前，他弯腰将它捡起，一眼便辨认出了这是大多数升华阶晋升至铸芯阶的必要材料之一。
——奇迹结晶。
倘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能够被称之为“奇迹”的事迹，那么这便是普通人最后可以选择晋升的手段之一。
窃取这个庞大世界残留下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份奇迹，并以此否定自己过往独特的道路，就此并入芸芸众生的一员。
可哪怕如此，这也是足以让苦苦困于升华顶点的超凡者跃迁至铸芯位阶的，货真价实的奇迹。
男学生明显愣了一下，将手中的留影水晶抛给迪尔后便转身离去，甚至没有多停留哪怕一步。
快步离开的艾玖在的心都在滴血。
——亏了，亏麻了。
他甚至都已经去高估对方的财力了，报了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数字，可那个败家的无脑精灵居然随手就丢出了奇迹结晶！
虽然只有这么小的一块，但别说一百万了，甚至可能价值一百五十万！
他摸着兜中的另一块留影水晶，又转头看了看远处那一堆正在记录的学生们，不解挠了挠头。
想不明白狗大户为啥给钱这么爽快，钱真的能让智力下降吗。
不过，这就不是他要管的了。
安格妮丝把微微偏转的视线从艾玖的背影上收回。
——他还挺聪明的。
然后，少女平静对狠狠将留影水晶捏碎的迪尔说：“道歉吧。”
“对科德艾嘉审判官道歉。”
迪尔的面部扭曲了，他朝着安格妮丝走近，想要抓住少女的衣领，却被后者轻描淡写地滑步躲开，于是他更加愤怒，疯狂似地大吼：“你有胆子再对我说一次！”
“我说，道歉。”
安格妮丝没有再动手，因为在她看来，重重的一巴掌，手腕脱臼外加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认真道歉，这些加起来也勉强能弥合上对方先对莉莉打的那一巴掌了。
“烂婊子——”
迪尔咆哮，再次举起拳头。
安格妮丝没去在意言语上的侮辱，只是平静地重复：“道歉。”
她偏头以毫厘之差闪过这软弱无力的拳头，正想再次重复一遍时，深红色的瞳孔微微缩小。
远超先前的威压从迪尔的身上爆发出来。
铸芯阶的魔力波动……？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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