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博古架上,也是古玩、玉器、瓷器、花瓶居多,把屋里打扮的像是个书房,充满了书卷气。

熏香也极为素雅,淡淡的磬人心脾。

贾蓉夫妇进来时,李纨躺在侧厅的罗汉床上,靠着一个引枕,正捧着一卷书读着。

瞧见贾蓉夫妇进来,方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书。

她倒不是装样子,是真的喜欢读书,毕竟仕宦之女,书香门第,学问在宁荣贾府女眷中也是第一流的。

贾蓉夫妇请了安,李纨也笑着请坐了,李纨方才笑着询问说,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蓉哥儿才从关外回来应该好好休息之类。

贾蓉端坐纹椅上,抬眼往李纨打量去。

但见:头上梳个堕马髻,发髻下戴了一串珠子璎珞,簪了几支花翠,又在额上贴了三朵珠翠面花。

身上穿了一套月兰焦布比甲,配了一件米白立领袄子。

下身是霜色马面裙,隐盖了青锻白莲睡鞋。

整副扮相,清雅端庄,贞静淡泊。

仿佛处事明达,却又超然物外。

一股子书卷气扑面而来,让贾蓉眼里充满了赞叹。

“昨个儿回来,听说薛姨妈来了,今早就过来见一见。”贾蓉笑道,“刚从梨香院出来,想着与大婶婶一墙之隔,就顺道过来拜访一番。待会子,还要去拜琏二叔与二婶婶。”

李纨笑着点头,却听贾蓉询问她最近如何,不禁笑着摇头,“我还能如何?不过守着兰哥儿过日子。”

贾珠死后,她青春守寡,心如“槁木死灰”,一心一意守着贾兰过日子,数年如一日,还能有什么变化不成?

提到贾兰,李纨又感激又感谢,说贾蓉有能为,把族学整顿了一番,又让贾兰进了进士班。

无论是先生们讲学,还是班里的读书氛围,都让贾兰赞不绝口,回来不止一次的夸赞。

让李纨听了也高兴。

考校一番后,发现贾兰学问确实大涨,不禁对贾蓉充满感激。

“哈哈,我为贾族族长,自然要为族里做事的。”贾蓉谦虚一番,又夸赞贾兰道,“兰哥儿悟性很高,平日里有大婶婶调教,态度很端正,没被族学里坏了性子,一心一意读书。如今进了进士班,有名师教导,想必没几年,就能进入科场一试身手了。到时候,兰哥儿高中魁首,金榜题名。大婶婶苦尽甘来,这些年的委屈也都值了。”

贾兰是维系贾蓉与李纨的最大关系纽带。

自然,话题就要往贾兰身上扯。

提到贾兰,李纨话题也打开了,也不再态度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只与贾蓉夫妇兴高采烈的聊起来。

整个人笑容灿烂,仿佛重新焕发了青春活力。

只把贾蓉都看呆了,忍不住嘴角噙着笑意,望向李纨的目光中,频频浮闪精光。

“大婶婶笑起来,可真好看呢。”

贾蓉心里一荡,却与李纨聊得更欢了,渐渐话题从贾兰聊到了诗词歌赋上。尽管贾蓉推托说自己不善诗词,可偶尔妙语连珠,却惹得李纨惊艳赞叹,撩拨起了她的不少心绪。

若非时间地点不对,二人还真可能酌酒畅谈一番。

只可惜,呆了一会子,秦可卿便委婉的提醒时间不早,还要去拜见琏二叔和二婶婶,惊醒了二人。

于是乎,贾蓉只能无奈的告辞。

而李纨把贾蓉夫妇送出门,转身回了空落落的厅里,再次上了罗汉床读书时,却怎么也读不进去了。

只感觉厅里冷冷清清,极不习惯。

太孤独了。

“唉。”李纨叹息,躺在罗汉床上,手里捧着书卷,视线落在墨字上可思绪却早已飞远了。

“要是蓉哥儿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她暗暗想道。

可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她就吓了一跳,猛地脸色一变,心底骂了自己一句不要脸。

自己一个孤寡婶娘,却想着侄儿多来,是何道理?

简直不知羞耻!

于是,李纨深吸口气,强自镇定,把大逆不道的念头强行消散了,再次专注起读书。

只是方才与贾蓉畅聊的欢快感,却让李纨尘封已久的心,再次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那温暖的感觉,让她留恋。

仿佛一颗种子,悄然在心底里扎下根来。

平日里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在梦乡里泛起甜美的回忆。

直到翌日清晨,方才满脸羞怒的从梦中醒来,摸了摸身下,骂自己一句不要脸。

然后避着丫头们,偷悄悄把湿哒哒的亵衣给换了。

不知为何,她梦中丈夫的面孔渐渐模糊了,甚至换成了另一个人的面容,让她又惊又喜,还久违的感到刺激。

他们一起谈诗论赋,就像“过去”一样。

偶尔……

还会莫名奇妙的,出现他在酒宴上意气风发的景象。

这似乎与“丈夫”的儒雅性格不符合。

他没有那么张扬霸道!

可是在梦里,她却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甚至为他倾慕,为他倾倒,与他甜甜蜜蜜,卿卿我我,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

直到梦醒来,才会恍然大悟。

“原来,我早就被他的文采折服了,心底里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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