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坤发觉不对劲,便大喝一声:“站住!”
快步追上戴如意,又喝道:“意儿,你这大清早的,到底去哪里了?说实话!”
戴如意恼怒的重复着一句话:“爹,女儿出城去练剑了。”
戴坤却仍然喝道:“出城去练剑了?剑呢?死丫头,你还不说实话?找死呀?想我家法从事吗?”身为知府,一路为官,眼睛特别明亮。
看到女儿脸红,身无佩剑,已经知道戴如意在说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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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戴如意伸手摸摸腰间,腰间是空的,连剑鞘也没有,不由大急。
这才想起早上急匆匆的回府,把剑落在石天雨的卧室里了。
戴坤又怒喝道:“意儿,爹把你当作掌上明珠,你竟然对爹说谎呀?爹养的好闺女啊!哼!”
眼睛紧盯着戴如意,心里甚是愤怒。
接着,又铁青着脸,喝道:“说实话,你到底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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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急急说道:“爹,对不起,女儿累了,休息一会。”
看见戴坤眼如利剪,无法再圆场,心慌意乱,低头闪身而过,赶紧回房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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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哼!”戴坤气得直跺脚,花白胡子直抖动,吓得丫鬟仆人纷纷闪躲。
戴坤气的毫无胃口,早点也不吃了,怒气冲冲地走出府门,直奔府衙公堂而去。
时候尚早,府衙公堂里,尚无其他人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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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一人独坐在案桌前,想起女儿刚才脸红的样子,越想越不对头,越想越害怕。
要是戴如意在此时出事,自己在官场上便完了。
和吕家结亲,可是戴某主动提出来的,要嫁的是女儿,可不能嫁出去一个少妇啊!
戴坤略一思忖,慌神了,正思索着,忽见有一名捕快来了,便说道:“来人,今日无事,传令下去,今天不办差。哦,你待会传向大人、邬经历到本官府上来。”
连忙扔下一句话,赶紧回府找戴如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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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捕快望着戴坤的背影,感觉有些示不对劲,不由喃喃自语,说道:“奇了?怪了!戴大人今儿不对劲呀。”虽然疑神疑鬼的,但是不敢问戴坤怎么回事,连忙依言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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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府里。
韩凤凰看到戴坤又回来了,而且,脸色铁青,感觉也很奇怪,便温柔的说道:“老爷,回来了?快去吃早点吧。”
“不吃!”戴坤扔下一句话,便径直走向戴如意的闺房里。
戴如意此时刚刚洗漱完毕,对着镜子梳妆,满脸甜蜜的回忆与石天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热恋中的姑娘莫不如此。
刚刚分开一会,便又起了相思,总想着时时刻刻的和心上人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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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房门却被戴坤一脚踹开了。
戴如意起身惊叫道:“爹,你怎么回来了?”
戴坤进来,扬手指着戴如意的鼻子,怒吼一声:“你说,昨晚是不是没在房里睡?”
韩凤凰感觉戴坤不对劲,急急尾随而入,急急劝说道:“老爷,大清早的,你干嘛这样对意儿大吼大叫的?意儿可是咱们的宝贝啊!咱们就只生了一个女儿,你不能这样对待咱们的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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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终归是中规中矩的传统姑娘,心里还是很害怕父亲的,赶紧的扑到韩凤凰怀中,连忙依偎在娘亲的怀中撒娇,如此逃避戴坤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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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却扬手指着韩凤凰怀中的戴如意,又怒吼道:“意儿是老夫的宝贝,可是她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吗?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韩凤凰心头火起,怒怼戴坤一句:“你吼什么吼?老娘又没得罪你这老不死,滚远点!哼!”
戴坤气得一甩衣袖,坐在戴如意的床沿上。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擂起拳头,狠狠地拍打在床上。
那样子,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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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凤凰忽感不对劲,连忙搂着女儿坐到床沿,低声问戴坤:“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咱们一家三口,难道不可以好好的坐下来商量吗?”
戴坤此时气得脸形都歪曲了,又是重重一拳的擂在床沿上,难过的说道:“唉!这死丫头昨晚没在她自己的卧室里睡啊!你现在看看她的骚样?唉!吕公子就要来迎亲了,你,你叫老夫如何向吕大人交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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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凤凰的脑门顿时“轰”的响了一声,惊叫道:“什么?意儿,你,你,你!”
急急推开戴如意,这时才看出女儿的红艳艳的脸色,不由焦急的侧身问戴如意:“意儿,你说实话,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戴如意被父母逼的又气又恼又无奈,哭着又扑到韩凤凰的怀中。
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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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又怒吼戴如意:“死贱人,你昨夜是不是与姓石的出去了?”
想来想去,感觉只有石天雨最不对劲,最可疑,最可怕。
韩凤凰只觉得一阵头晕,身子直摇晃,声音发颤的又惊叫起来:“这?!这,这太可怕了。”
瞬息之间,感觉犹如末日到来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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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知道再也难以隐瞒了,掩脸而哭,起身就跑。
戴坤怒骂道:“死丫头,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追上戴如意,一把拉住戴如意,“啪”的一记耳光扇在戴如意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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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一手捂脸,一手指着戴坤,愤然的滴着泪水,寒心的问:“爹,你,你打女儿?你!”
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挨父亲这么毒的骂,第一次挨父亲这么狠的打。
太突然了。
戴如意一下子哪里接受得了呀?
“哇!”
戴如意哭了起来,委屈的泪水,顿时哗哗而下,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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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又怒喝一声:“你这死丫头,给老子站住!”
晃身跃上,一把拦住了戴如意,举掌又要打去。
韩凤凰吓醒过来,连忙上前拉开戴如意,把她搂在怀中,哭着对戴坤说道:“老爷,有话好好说嘛,千万不要动手,意儿可是咱们的女儿啊!”
戴坤回过神来,也惊呆了:自己为何要打女儿呀?
虽然再度举起手掌,竟然拍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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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被扇了一记耳光,陡见父亲之凶相,反而不哭了。
从母亲的怀中挣脱出来,转身对戴坤大声吼道:“好!你为了当官,竟然拿女儿去做交易。你这阵子与邬正道他们密谋如何害我家石相公的丑事,我全听到了。女儿昨夜就是在石府中过的,怎么样?你打死我啊!”豁出去了,顾不及什么颜面了,实在太愤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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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这话真如五雷轰顶,击得戴坤天旋地转。
戴坤最不愿意听到这话了。
可是,戴坤偏偏听到了,而且这话出自女儿之口。
实在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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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原本就是极其势利之人,送礼从来不送双份的。
在川中,戴坤的眼里,也只有最高长官吕源。
戴坤的背景也只有吕源。
现在女儿还没有嫁出去,便已经红杏出墙,吕初生还会要戴某之女吗?
吕源颜面无光,还不与自己断袍割义?
完了!
自己和吕源的关系完了!
自己的官运也完了!
自己一生算计别人,总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和尸体往上升,没想到这一次被别人算计了。
后院起火,祸起萧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石天雨,你姥姥的,你假借微服私访之名,原来真是图谋我家意儿啊!
你这狗杂碎,你为什么这么狠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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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心里瞬息万变,所有可怕的事情一起涌上心头。
扬手指着戴如意,又要怒骂戴如意,又打戴如意。
但是,戴坤的身子却是一阵猛烈的摇晃。
“蹬蹬蹬!”戴坤气得不住后退,靠在墙壁上。
既怕此事暴露,将来传到吕源的耳中,吕源将会拿戴家开刀,又感觉到自己一生如此精明,竟然却如此中了石天雨之计,爱女毁在了石天雨的手上。
我的天,怎么回事呀?
上天对我戴家不公啊!
忽然间,戴坤一口气喘不过来,竟自萎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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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老爷!”
韩凤凰和戴如意母女俩大惊失色,连声惊叫,急急抢上前去,扶起戴坤,为他捶背抚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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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缓过气来,又破口大骂石天雨:“石天雨,你,你,你这狗杂碎,你,你实在太毒了。”
但是,骂归骂,心里却很痛苦,很难受。
心道:难道自己把女儿杀了吗?难道动用知府的权力,召集府衙捕快把石天雨也杀了吗?
但是,拿什么罪名来杀石天雨呀?
石天雨未婚,难道就不可以与意儿谈恋爱吗?
何况意儿又还没有出嫁?
诶!
家丑不可外扬,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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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原本是受内伤而未痊愈,此时又怕、又怒、又急、又气、又痛、又恨,急怒攻心,痛恨交集,气滞胸闷。
“哇!”
戴坤气的吐出一口血来,溅在韩凤凰的脸上。
“爹!”戴如意吓的俏脸都泛青了,没想到自己与石天雨的快乐,竟然把父亲气成这个样子?
不由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戴坤,眼神里全是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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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凤凰看到戴坤竟然气到吐血,急急惊叫:“老爷,快来人哪!快来人!”
“呼呼呼!”
戴坤张口,喘着粗气,怒瞪着戴如意,说不出话来。
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戴坤官熏利晕,要是从此与吕源闹僵,在官场上不就彻底完了吗?
想到不仅没有再升迁的机会,心狠手辣的吕源可能还会一脚把戴某人踹出涪城去,然后找个借口将戴某打入地狱去。
天啊!戴家届时得有多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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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对不起!”戴如意心地善良,看见自己竟然把父亲气成这样子,心头也是一阵难过。
连忙向父亲道歉。
又想想自己也没有错,婚姻是自己一辈子的事情。
自己与石天雨相爱,这哪会有错呀?
为什么自己的终身大事就不能由自己来作主呢?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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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凤凰扶着戴坤坐到床沿上,又颤声说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呀?”
眼神一下子便呆滞了。
跟着戴坤在官场奔走数十年,也知道女儿已经给戴家铸成大错了。
而且得罪的是布司吕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吕源心狠手辣,比戴坤狼毒一百倍不止。
韩凤凰心里太清楚了。
而且,这门亲事,还是戴家主动提出来的。
但是,如果到头来,把已经变成了少妇的戴如意嫁到吕家去,这不等于欺辱吕家吗?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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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如意惊叫一声:“娘!”
看见父母一下子都吓成这样,也知道事态严重了。
虽然不喜欢吕初生,也想抗争这起不幸的婚姻。
可是现在,发现自己太傻了,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戴如意跪在地上,一头伏在韩凤凰的膝盖上,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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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老泪纵横,阵阵心疼,难过的说道:“意儿,爹也不想打你。虎毒尚且不吃儿,你是爹的心头肉呀!爹虽然是想高攀吕大人,但也是为你着想啊!爹把你嫁到吕家去,你此后一生无忧,锦衣美食,这不仅仅是爹的想法,哪家父母又不是这么想的呢?”
戴如意惶恐地看着戴坤,惊叫了一声:“爹!”
继而,戴如意又流着泪水,颤声说道:“石天雨是万岁爷亲赐的同进士,从二品官员,抗金名将,兵部侍郎,锦衣卫指挥同知,年少有为,有官有财,人才出众,文武双全,女儿跟着石天雨,难道从此就会吃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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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闻言,心头一震,感觉女儿言之有理,无法反驳。
但是,与石天雨结怨太深,实在不想将女儿嫁给石天雨,便长叹一声,说道:“唉,可是爹向吕府提亲了。你若嫁与石天雨,吕源可是颜面无光,他还不拿咱们一家三口开刀吗?”
韩凤凰呆呆的望着戴坤和戴如意,感觉心乱如麻,都不知道他们父女俩到底是谁对谁错了?
戴如意却振振有词的说道:“石相公乃是万岁爷钦点的龙庭大将军,吕源无权动石相公的,石相公会带着咱们一家三口到京都去生活的。”
始终牢记石天雨的话,不当吕源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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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坤闻言,也知道女儿说得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就是心里太恨石天雨了,无法接受自己成为石天雨的岳父之事实。
举起衣袖,抹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摇晃着身子,艰难的起身,走向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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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府的丫鬟仆人听得戴坤他们一家三口吵架,早就躲远了。
谁也不敢进房去劝阻,这可是不讨好的差事。
太阳没象往常那样腾空而起。
天空中,又浓云密布。
阵阵晨风吹来。
戴坤打了一个寒战,想到石天雨虽然也有才,但是,毕竟太年轻,太嫩了,肯定不是吕源的对手,便侧身说道:“吕源是一方大员,石天雨纵然是龙庭大将军,也不是吕源的对手。恐怕到时石天雨被吕源整死了,万岁爷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呐!”
说罢,身子不住摇晃,一脚迈不出房门,坐倒在地上。
也可能对吕源倚靠太久。
也可能太讨厌石天雨。
总之,戴坤就是不想将女儿嫁给石天雨。
无论如何,戴坤都得找一个借口,来说服戴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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