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果真有两面,网暴带来了伤害,同时也赠予了流量。
谢冉冉在这张订单上点了确认,后台自动推送了加密电话号码。
雨开始下大了,谢冉冉来不及给客户打电话,打开软件叫了车就往小葵家赶去。
坐上车,撇了撇衣服上的水珠,老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喂,杨总。”谢冉冉侧着头夹着电话回道,一边用纸巾擦拭着被雨弄湿的包包。
“小冉,我看到新闻了,替你高兴,也受苦了,要是没什么事,下周一回来上班吧。”话筒那边的老杨语气慈祥又欣慰。
谢冉冉有些愣住了,她没想过,一个声明的效力这么快,比她奔走相告,苦苦解释都有用。
难怪那些遭受网络暴力的苦主都会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谢冉冉看了日期表,西安的婚礼在大后天周六,周日赶回来,下周一上班正好。
这下可好,连请假都省了。曾几何时,谢冉冉从来不会为多请一天假而绞尽脑汁,可形势逼人,能做的只能强行适应了。
对电话里的老杨应了句好,谢冉冉就挂了电话。
老杨是个公事公办的人,她不能埋怨他在舆论最盛时让她停职休息的决定,毕竟他没有义务为她承担她给公司带来的影响。她之所以一直留在公司,一是父亲和他的交情,二是老杨一直公私分明又时而兼顾温情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老杨是个很好的人。
不像她那不靠谱的爹,那天决裂般的场面,以及那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彻底打碎了她对他的希望和期盼。
第一次失望是那个冬夜让她签了担保百万的借贷合同,第二次是他瞒着所有人躲了起来,让她和母亲面对一众债主,成为众矢之的,而这次,父亲的懦弱、逃避责任和为了保护他那可怜的自尊心而决绝的伤害她的行为已经彻底让她绝望。
父亲善于用表面的爱来掩饰他内心自私自利的念头,很小的时候,谢冉冉不止一次听过父亲跟母亲抱怨她不肯再生的话语,没有儿子一度成了他心头放不下的大石头。可爱面子的他也并不愿意承认自己重男轻女,所以他最喜欢表现出疼爱她、关心她的样子,以此遮掩自己传统封建且大男子主义的形象。
可是,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拙劣的爱终究会像台上蹩脚的魔术,迟早都会露陷,贻笑大方。
谢冉冉对父亲的仰望停止在10岁的那个午后,她放学回家,在路上经过鸿福酒楼,那硕大气派的落地玻璃窗里面,她的父亲正搂着一个烫着大波浪穿着白衬衣格子裙的年轻女人卿卿我我,那蜜里调油的样子成了她一生的梦魇。她一直没有勇气跟母亲提起这件事,而那个大波浪也没有再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穿着红红绿绿的莺莺燕燕,数不清,也不想数。
她无数次猜想,母亲难道不知道这些事吗?答案是否定的,母亲知道,可她不甘心,不甘心把自己打拼的成果拱手让人。
却不承想,打拼的一切不但成了泡影,自己还和女儿背了一身债。
谢冉冉望着窗外淅沥的雨,心里想,如果婚姻是场算计,那在这样的修罗场里,谁才是那个赢家?
煞费苦心的他们,结局都不过是一败涂地。
电话不停的在她手里震动着,她却一点也不想接。
屏幕上显示着那两个讽刺的字眼: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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