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洋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他确实没有资格直接回答能,还是不能。今天他是作为联合调查组的摸底通气小组员,只有转述权,没有决策权,因此回答参考目前已有的处理方式,应该是最妥当的回答了。

丁向江和王同志也同时点点头,算是形成一致意见。

“别瞎折腾,你懂啥,净添乱。”白建峰终于开口说话了。

其实他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怨气。一个偷摸进厂偷东西的职工受了伤,对方没有受到处罚,自己反而因此被降职,怎么说这都有些过于严厉了。

可是民怨在那里,只有从重处罚,才能显得领导重视,才能安抚民心。

有口难言,也是有口难辩,只能闭嘴认栽做炮灰。

此刻他担心白杨强出头,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惹出什么是非,如果继续拖下去,那些原本就因为停工而怒气冲冲的同事、邻居,这下会把泼天的怨气全部撒到自己家头上,那可比降职的处罚还难受万倍。

但是白杨不怕,即便算不上挂逼,好歹也是重生的人,明知事情与自己无关,怎么还能让屎盆子扣下来。

“爸,不是瞎折腾。和讲道理的人在一起,我可是最讲道理的。我就觉得,咱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是吧?沈警官。”

沈海洋突然被CUE到,完全在预料之中,他知道这姑娘现在对他是一身怨气。

“当然。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正好之前我做了一些调查,知道的能说的都可以回答你。”

“行,由您这句话就行。我想知道,为什么事发当天,进出冷库配电机房人的衣服上,沾染的汽油中有其他异味?是不是那些不干净的油或者其他原因导致了发电机故障,最终酿成此次事故?”白杨单刀直入,这一直是她的怀疑重点。

还有这样的事?

听完此话,不但白建峰、白晓亮吃惊不已,就连丁向江和地委行署的代表都异常好奇。他们也只是听说,公安在事故调查中发现一些异常,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异常,他们也是一头雾水。

“这样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是目前这样的推理只是你的假设。”沈海洋回答的干脆利落。

“此前,我们警方对冷库配电机房中的用油采样分析过。发电机内部的残油已经受到干粉灭火剂的污染,剩余油桶中也没有发现异物,三个在搬运中倾倒的油桶也受到了地面砂石和灭火剂的污染,失去了化验资格。”

白杨皱眉,那就是没有结果了?

“但是在机房外的道路上我们发现了两道新鲜的带油污车痕,在这些车痕内的油污提取物中,确实检测到了工业酒精乙醇的成分。”

白杨眼睛一亮,“你看,肯定有问题,顺藤摸瓜呀。”

沈海洋在心中狠狠白她一眼: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

“根据冷库当天的进出门条,我们找到这辆车,这是一辆贩运蔬菜的个体承包车辆,经常来冷库拉菜。车内油箱中没有发现任何勾兑油的残留,只在后轮花纹中发现少量。司机也不清楚后轮中勾兑油污渍的来源,只说可能碰巧不小心在哪里沾染轧到的。”

“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也就是,有可能买来用掉的汽油中,某一桶的甲醇原本就超标,现在勾兑油的现象越来越猖獗。很完全难杜绝这种可能。”

“所以,目前只是发现这样的痕迹,但既不能肯定发电机中使用了带有其他违规化工原料的危险燃油,也不能证明有人蓄意将一些不干净的违规油带进了机房。”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真有人做了这样的事,嫌疑人的作案动机什么?现在既缺乏证据,也找不到作案理由,因此我们警方目前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故。”沈海洋最后补充道。

“作案动机?”白杨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库房拉菜的车,为什么跑到发电机房来了,你不好奇么?”

“当然。询问当事人后得知,洪龙装卸完蔬菜后,当时已经接近下夜班时间,恰巧与司机相熟,故邀请其帮忙将自己带到了发电机房,等待其弟一起下班。只是碰巧,刚到机房就遇见停电,接着发电机异常,电压不稳,最后导致了液氨在管道阀门处泄漏。”

“又是碰巧?”白杨脱口而出。

碰巧承包车轮胎碾压到勾兑油,碰巧遇见熟人,碰巧撞见停电,这巧合未免太多了。

“确实太巧了。”丁向江以为白杨对事件感慨不已,完全没有听出其中的怀疑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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