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而当者,吾师也;是我而当者,吾友也;谄谀我者,吾贼也。

谄谀者亲,谏争者疏,修正为笑,至忠为贼,虽欲无灭亡,得乎哉?

骄泄者,人之殃也;恭俭者,摒五兵也。虽有戈矛之刺,不如恭俭之利也。故与人善言,暖于布帛;伤人以言,深于矛戟。

这三句话,皆出自荀子,是马遵平生最喜之言,所以特意请人雕于木板,悬于卧堂,以供自我欣赏。且每晚睡前,都要吟诵三遍,以时时自省。

但今晚,马遵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吟诵,因为他的府上,钻进来三只耗子。

这三只耗子,可不是一般的耗子,杀伤他府中亲卫三十六人。如果不是参军姜维亲自出手镇压,这个数字恐怕还得翻一个跟头不止。

“绣衣使者,还是个偏将军!嗯,蜀主还真是看得起我!”

提到绣衣使者,就不得不提强汉之时的威风:民不堪命,起为盗贼,关东纷扰,道路不通,绣衣直指之使奋斧钺而并出

为此,汉武帝派出“绣衣使者”,督促各地镇压农民起义,上至州刺史、郡太守,下至一般小吏,凡对起义镇压不力的,一律就地处决,称“沉命法”。

此外,他们“奋斧钺而并出”,手持武器,对农民镇压也很残酷,有的地方只有几千人起义,他们屠杀的甚至上万。江充、暴胜之、王贺这些刽子手,都是满手鲜血的绣衣使者。

可现在,不是从前了,刘禅也不是武帝,虽然作为守城之主,他干的也不赖。但汉室气数已尽,天下大势不可逆。就算是蜀主想要他的脑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呸!吐了一口鲜血,白龙强撑着站起来,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哼道:“马遵!若是天子之命,你以为只会来我们三人吗?”

白龙不是傻子,潜入的这么顺利,又能混进内院,接近马遵,完全就是下好的套子。而设这个套子,最关键的一颗棋子,就是他的老长官-吴束!

白龙放声大叫数声,挂不住脸的吴束也从后面走了出来。面对白龙,饶他饱经风霜,脸也不由觉得发烫。

可白龙并不打算发过他,指着吴束厉声质问:“当初,那个义薄云天的吴头告诉我们,跟着主公光复汉室,才能过上好日子。”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十余年来,斥候营三百个弟兄,尽皆捐躯。因为他们的吴头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道,他们相信主公,更相信父兄一般的吴头。

白龙不明白,当初那个告诉他们,要坚定信念的吴头,身经百战,铁骨硬汉,是如何能成为背叛大汉,出卖同袍的卑鄙小人?

酷刑?财帛?女人?还是高官厚禄?

吴束只是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默默无语。

其实他也不是毫无人性,他劝过白龙了,让他放弃任务,或者交给自己来做,这样白龙就能保证性命。

可这小子到底老斥候营出来的兵,跟老蔫和大奎他们一样,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明知是死,也要硬着头皮往里钻。

“回答我,吴束!”

看了一眼,看热闹的马遵和姜维,吴束走上前去,叹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失散的妹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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