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已过,风雪仍在。
今年的洛城相比于往年间似乎有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地方,熙攘的街道虽然依旧繁华热闹,未被摘下的灯笼年画也处处显露喜气,可是走进洛城中的人却总是有种背后发凉的渗意,仿佛是瓦砾间冰棱融化后落下的水滴滑进了脖颈之中一般。
从护城河一直向北看去,那里似乎在云雾缭绕之中隐匿着一尊庞然大物的建筑,而所有人却只将其当作成了帝王世家总会蕴养的龙气。
不远处的金碧辉煌也正是皇家宫阙,可平日里最为宁静的皇宫之中此刻也透露出半分异样,似乎映射在交错巡逻的军队成群结队,王宫深处象征着泗国稳定、承载着神佑的时之塔此刻也是开启到了极致,仿佛只为了将这一方天地包围起来不让任何人能够窥探其中。
壁宇擎辉添冬月,朱漆金瓦压春芳。
香闺之中一抹国色天香正独坐在窗边檀木座椅前,她目光本是在桌上的绘本流连,虽然书中的故事早已经不知被这佳人品味过多少次,却依旧无法阻止她幻想那脚踏七彩祥云的男子来娶她。可冬日依旧清寒,待她回神看向远方那比之以往都要显眼且严肃的神佑之光时,如同柳棉的轻眉不由得轻轻蹙起,随之便是一声难以置信的叹气。
“到底是发生了何事,为何就连王宫之中都开启神佑了呢……”
疑问自然得不到解答,就在此时正巧有丫鬟送来饭菜,一边也是小心翼翼的凑到近前试探道:“公主…要不还是吃些饭吧?您万金之躯可不能受了罪,若是上皇上他知道您闹绝食,定然不会饶了我们这些奴才下人的…”
三公主被不知名的原因禁了足,而皇宫中发生的巨变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诸如谋反又或是夺权一说,如今她又哪里还有胃口去吃的下饭?
不过久宴肉体凡胎,身体空乏久了还是有些难以忍耐,却只是拿起碗来潦草的拨了几口米饭,随后神色暗忧的看向送饭来的丫鬟不解道:“小倚,你打听到父皇他为何要突然监禁我了吗?是不是因为我最近哪里犯了错?”
可世人皆知久宴公主听话脾性好是出了名的,她哪里又曾被像如今这般被束足在宫中不允许出去呢?
而名为小倚的丫鬟本就是洛久宴的心腹,这才在给公主再盛了一碗饭后摇头轻声道:“公主哪里有做的不好,明明是如今的宫中有些变了样。”
说到如此这丫鬟赶紧四处看了看,随后偷偷摸摸的近到公主身边贴在耳朵上嘟囔道:“小倚方才听说…就连七公主她也被关在了落霞宫中,门外可是有三五位六境的将军把守,而且王宫如今似乎不允许再有人随意走动,到处都是巡逻了禁军,即使是这些饭菜的材料都是有专人送到宫门口。小倚现在都偷偷溜不出不去了…”
“七妹也被关起来了吗?”
这倒是件令她都感到十分震惊的事情,毕竟自己虽然美称洛城十姝,可抛去公主头衔剩下的也唯有这一副皮囊而已,所以只会是皇室用来笼络人才的珍贵筹码。可洛秋霞却与她丝毫不一样,年纪轻轻的七公主已经是皇室历史上目前为止最具有天赋的武者,甚至于未来说不定可以成就天下八境的恐怖存在,这般一位天之骄子大概率是会在十几二十年后被让贤以执掌泗国皇权。可现如今却与自己这个花瓶一样,被锁在了深宫之中不得出门,更甚是有数位将军把守不让她出去。
究竟是什么事情,连她这样一位近乎于皇储的受宠公主都不能知晓且不可参与的?
思索再三还是没有半点头绪,却在此时又有人的声音传来。
“姐姐!姐姐!看看谁来了呀!”
欢快的女孩童声为这一方压抑的气氛增添了半分活力,洛久宴抬头就看见自己妹妹洛诗怡正一蹦一跳的进了屋门,在此重兵把手之下居然能够随意走动自然令她有些惊奇,随即讶然万分道:“小十一?你怎么来了?”
而洛诗怡则是晃荡着两只小短腿跳上了姐姐的床,随后兴冲冲的道:“是我求了父皇好久他才肯愿意让诗怡搬来同姐姐一起住呢!父皇应该也怕姐姐与诗怡总待在宫中憋坏了吧…”
洛诗怡年幼无知,自然也不会对大事的改变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而其心思单纯机灵也深得洛坤的喜爱,自然也就能在此非常时机来到姐姐的宫殿居住。
“十一可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莫非是哪位兄长或是姐妹意图干些大逆不道之事吗?”
暂时也只能往这方面去猜测,可小十一却是摇了摇头道:“没有呀,诸位皇兄皇姐也都被禁足在自己宫中,并非只有姐姐呢。不过让诗怡奇怪的是长风爷爷似乎也不闭关了,之前他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年才能得见一次呢!如今却总是能看见他站在父皇身边……”
谋反篡位已经是洛久宴所能想到的最坏可能,但当她听到那个号称是皇室基石的宋长风出关之后,才突然明白此次发生的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什么事情是会惊动宋爷爷出面的!”
“不知道,不过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宋爷爷都没法退隐其后的话,那此次发生的事情应该比想象中要严重百倍。”
小十一学做大人一般胡乱分析,可她却不知自己所说的话其实意味的确属实,也让洛久宴更加想要出去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是突然间,也或许是灵光乍现一般,她突然猛地联想到了在年节当日发生的神谕事件,以及第二天皇宫中突然来了一群奇装异服之人。
“姐姐你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呀?”
见姐姐突然呆住不说话,洛诗怡有些小脾气的嘟囔着小玉唇,而洛久宴则是回过神来仿佛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是姐姐突然想到这一切的一切,其实是从年节那晚的神佑显圣之后才开始变化的,而那帮人也是年节第二天早上之时突至,或许是他们想要父皇替他们完成什么事情,所以才导致了如今这个局面?”
可终究还是洛久宴的猜测,但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知道这一切的矛头指向何方,但就是怎么也想不到究竟是哪里。
“不过也是无法再给许先生写信了…”
一霎那的灵光再度接续上,一个十分可怕的但又显得不太可能的想法涌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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