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不再爱你的恋人,比如油价的破八。

当我回过头看去,发现那团白雾正以极快的速度在追赶着我们。这团白雾正贪婪地将它所经过的地方全都一口吞了进去。

我气喘吁吁地催促着王建刚和史珍香:“快跑!”

我知道,就凭我现在还没恢复过来的体力,只会成为她俩的拖油瓶。所以,当我催促着她俩快跑时,身体却停了下来。

在这时候,我心里忽然冒出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也许,那团白雾将我吞下去,就不会再追赶我们了。

这种奇怪的想法一从心里冒出,就立刻泛滥开来,再也抑制不住。收住正在奔跑的脚步,我悄悄地转过身来。

这时候,正在拼命逃跑的史珍香发觉身后没有了脚步声,再看到我毅然将身体扭转过来。她也就止住了逃跑的脚步,连带着王建刚也停止了。

史珍香和王建刚在我身后的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一头的雾水。她们肯定想不到我此时是怎么想的。

我扭过头去,看了看她俩,对她俩点了点头。

我这一点头,史珍香明白过来,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冲着我喊道:“潇洒,不要!”

尽管我听到史珍香那明显带着哭腔的劝阻,但我明白,即使我现在再努力跑,也跑不过那滚滚而来的白雾。所以,我并没有为史珍香的劝阻而所动,反而,静悄悄地等待着那团白雾。

因为,我他妈的是个男人!男人的悲哀,就是再关键时候要挺起自己的胸膛,尽管他的胸膛很多时候也并不宽广。

现在的我,也只有在白雾前面勇敢地挺起自己的胸膛。尽管,我知道我心中对这团白雾充满着恐惧,充满着因为无知所引起的恐惧,尽管我的腿肚子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而轻微地颤抖着,尽管我心里有很多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在这时候,我只有努力地挺起胸膛,让自己站得更直一些,来保持我最后一点儿的男人的尊严。

白雾,并没有因为我男人的尊严而放缓它前进的脚步。反而,它更加加快速度,向我袭来……

很快地,白雾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当它在我面前停下来,我才有更多的机会好好地看清这家伙。

此时的白雾,已经变得白茫茫的。即使在如此近的情况下,我都无法看清楚它里面到底有什么,只有那似奶酪般的白,在里面不安分地翻滚着。除此之外,我没有看到一点儿东西。

背后,依旧是史珍香的劝阻声,我充耳不闻。想说几句大话,就像那种“我的党费藏在床脚”或者是“二十年后爷还是条好汉”。

但,那道白雾并没有更我说这些话的机会。

白雾中,乳白色的雾气在里面剧烈地翻滚着,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有两股雾气从左右两边猛地喷涌而出,又在我身后合拢住,就如同两只胳膊样将我困住。

紧接着,从那道白雾中又涌现出一道似龙头样的雾气。它高高地抬起,再猛地一下子砸了下来,散满一地。

在此刻,刚好传来史珍香的喊声:“潇洒……”明显地,后面的声音被那龙头样的白雾破碎声击得七零八落的。

此时,我已经被那道白雾所吞没。

那道龙头样的雾气重重地砸下来,将我砸得是七荤八素的。等我好容易反应过来,却已是被雾气重重包裹起来。

雾气很浓,很厚,别说我看到什么了,就连自己将手伸直,都已然看不清张开的手指。只有那团湿乎乎的雾气,将衣服打湿,再紧紧地贴在身上,让我周身上下很不舒服。

我将手机掏出,上面清晰地显示出没有半点信号,时间已然是半夜0点35分。我应该早就想到,假如手机有信号的话,圆寂师叔和曹老头他们肯定会对我们打电话的。想到这儿,我不禁骂了声笨。

孤立无援的我,先是在雾气中呆呆地站立了一会儿,后来我心里劝慰着自己:“这样,但愿白雾就会停下来!”

我希望,白雾并没有吞没王建刚和史珍香。这样的话,至少她俩会在外面想办法。剩下的问题,就只剩下我如何自救了。

我并没有担心圆寂师叔和曹老头,现在的我,最多的是担心自己。这团白雾,来得甚是怪异,肯定不是自然形成的。现在才是农历7月,林市根本不会形成这么大这么浓的白雾,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操控着。而圆寂师叔和曹老头,他俩都有法术在身,对他俩的自保能力,我还是有点放心的。倒是我,除了有时候刷刷嘴皮子外,就再也不知道怎么做了。

我冷静地分析了分析现在的情况。现在的我,只有一个人处在这一团白雾当中,估计仅凭我一个人是出不来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样在这团雾气当中,寻找到圆寂师叔。有他在的话,很多事情就好办很多。

举头望去,入目尽是白茫茫的。好像,天地已不再玄黄,只剩下这团白。

低头再看,脚下也是一团白。这团白,将地面覆盖个严严实实,连草的绿色,都已然透不出来。

经过刚才圆寂师叔的锻炼,虽然我现在只是一个人,但却并没有透露出一丝慌张来。在这一点儿上,我已经比刚才显得进步多了。

反正只是呆呆地站在这儿是什么作用也起不了,那么,当前的首务就是尽快找到圆寂师叔和曹老头他们。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

这个主意打定,我就将眼睛先闭上。仔细回忆着刚才的一幕,以便凭着自己残存的感觉来分辨方向。在这四周都是白茫茫的环境下,眼睛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最后,我自认为个方向,就是圆寂师叔他们被白雾所吞没的方向。然后,按照这个方向向前走去。

幸好的是,地上的土质很是松软。所以,每走一段距离,我都在地上小心地做一个符号——用脚在地上踢来踢去,弄出个三角形的符号来。这样,即使我什么都没找到的话,也可以按照这个符号返回到原地。

因为我坚信,假如王建刚和史珍香没有被白雾吞没的话,她俩现在肯定要想办法来救我们。

就这样,我在这团白雾中小心地摸索着前进。走得很慢,走得也很小心。

但前面,永远是我看不透的白茫茫的一片。这片白是如此得浓,让我恍惚地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在雾气中行进,而是在一团果冻中探索。

就这样,等我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后。却没有发现圆寂师叔他们任何一点痕迹,心里不由地有点沮丧。

正当我感到沮丧时,看到眼前的雾气有点淡起来。心中又升起一丝雀跃来。

“喂!孙子!”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让我吓了一跳,在本能的推动下,忙纵身向前一跃。等我平稳落地后,这才转身,看到原来是一个小孩子正匍匐在地上,抬着头看着我。他还为刚才我的那个过激的反应而咯咯直笑。

等眼前的雾气更淡了,我才看清。原来,这个小孩子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在地上划水状的小孩子。

他看到我身体平静下来后,又对我说:“喂,孙子!”

看到雾气中的小孩子,刚才的沮丧之心情就平复了很多。我现在也顾不上他对我的称呼而引起的不适,而是忙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现在,我和小孩子之间的雾气更淡了,淡得都几乎看不到了。但,其他地方的雾气依旧异常地浓厚,似屏障样将我和外面的世界分隔开来。

小孩子先是一阵笑后,才又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我答道:“孙子,只能让你在这儿,我就不能在这儿么?”

他的一番伶牙俐齿,让我语塞。我又张嘴问他:“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

我的这一问,并没有得到小孩子的回应。他在地上也不说话,而是又自顾自地划起水来。

看到他没回应,我俯下身子,接着问他:“你是不是猴子派来的救兵?”

这一次,引得小孩子在地上打着乱滚地下。虽然他打着滚,但地上的草,却并没有一点要折服的意思。

等他滚完了,才伸着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你说我是猴子派来的救兵?……”

说完这些,他又开始笑得喘不过来气了。

看着他这一番快乐的样子,我心里很是诧异。这,这有这么好笑么?也许这就是大人无法理解小孩子的欢乐吧。

等小家伙好容易停止下来,我才严肃地问他:“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不会是拿我当笑话过的吧?”

这一次,小家伙没有笑出声来。他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带着童趣,蹦蹦跳跳地向我靠拢过来。看着他这一奇怪举动,我连忙后退。

小家伙却是执拗地向我蹦跳着靠拢。这一次,我是转身就跑,再也不去管什么方向了。

等我跑累了,看了看身后,白茫茫的一片,小孩子并没追上来,真得意时,就听到下面一声喊:“孙子!”

这一声喊,吓得我如一只猫与另一只猫偶遇样,一下子跳了起来。

再一看,就在我脚下,正匍匐着那个小家伙,正抬起头望着我。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说真的,看到小家伙脸上的这种笑容,我恨不得冲上去在他脸上狠狠地来一击左勾拳右勾拳,末了再用上天马流星拳,打得他满脸桃花开。

因为,这笑容,也太智障了。

我知道,现在我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上,想跑是跑不脱了。将身子站直,我摆出一种俯视的姿势,大声地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是说我是猴子派来的救兵吗?”小家伙脸上依旧带着智障样的笑容,仰视着我回答。

“猴子的救兵是猴子,你有尾巴吗?”我现在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一听到我这么说,小家伙陷入了沉思。

我一看小家伙陷入沉思,心里就乐起来。就凭着智商,还真我斗。告诉你,你就是将谢耳朵叫过来,他也会在我那天马流星般的想象力下羞愧得出家皈依的。

“你有尾巴吗?”小家伙忽然抬头问我。

小家伙这么一问,我不禁一阵愕然。没想到,我被他将了一军。但我是何许人也,岂能被这种小小的问题难住。

我清了清嗓子,就朗声说起来:“我没有尾巴,是因为我是大人。小孩子都要有尾巴的?”

小家伙听我这么一说,就开始脱裤子来了。

“耍流氓啦!”一看到他脱裤子,我就高声叫起来。

“我是小孩子,不会耍流氓的。”小家伙这时候反应倒是很机敏的。

“你不是我爷爷嘛?”我反问过去,准备将他一军。

“唉!乖孙子,再叫一声!”小家伙立刻兴冲冲地对我说。

他一出口,我就知道要糟:尼玛,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你说你一个撒尿和泥的玩意儿,非要在我面前占个大辈儿,你又是做得哪儿样。

这个念头,在我心中只是一闪现。我就立刻问他:“你到底是要做哪儿样?”

小家伙听我这么说,就又爬起来。他看着我,兴冲冲地说:“乖孙子,爷爷带你去看场好看的东西?”

“行了,行了。你别孙子孙子地叫了,叫得我心里都膈应。”我冷冷地拒绝了他的称呼。

“我是死在庚子年的。叫你声孙子,你可沾大便宜了。”听我这么说,小家伙也不悦起来。

“咱就别在辈分上纠缠不清了。这样吧,我叫潇洒,你叫什么名字?”我看到小家伙不高兴的样子,也就软了下来。因为,从他的口气中,我并没有听到什么恶意。

可能,他就像个普通的小孩子那样,对我只是觉得好玩。所以呀,总是想和我亲近亲近。说不定这样,我就可能找到圆寂师叔他们呢。

可是,我忘了一点儿。这小家伙看起来是处在撒尿和泥的年龄,但他要是活到现在,那绝对是寿星一个级别的家伙了。看起来小,但他的心理是完全成熟了。他只是苦于鬼魂这种身份,身体无法长大而已。

所以说,眼睛在很多时候总会蒙蔽人的感觉。比如说,看起来清纯的,也可能是在天上人间上班的。

小家伙看到我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思,就又向我蹦蹦跳跳过来,嘴里喊着:“孙子,抱抱爷爷?”

“刚才不是说了,我叫潇洒。有名有姓的,你不信,我们现在回去去拿身份证,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着从小家伙嘴里喊出来的孙子,我心里就一肚子气。

“身份证是什么?能吃么?”小家伙又开始思考起来。

“身份证就是这么大一张纸。”我比划着大小对他解释,“你没见过,咱们刚好就回去拿。让你看看,很好玩的。”

说到这儿,我心里不禁暗暗有些得意。也许,通过这种方式,就让他稀里糊涂地带着我从白雾中走出来。

“好呀!”小家伙听到我的建议,也立刻高兴地回答道。

听到小家伙答应我回家拿身份证,我就立刻兴奋起来。这一次,我没有拒绝小家伙向我靠拢的事实,但对他说的让我抱抱的建议,我拒绝了,而是和他一起走了过去……

和小家伙一起走的时候,周边的雾气全都淡了很多。在雾气中,我甚至都能看到很多影影绰绰的像人形的东西,但由于雾气的存在,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看到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形,我不禁吃了一惊。这里面,会不会有圆寂师叔呢。

想到这儿,我就忙问和我并肩走的小家伙:“哪儿是些什么?”

“一会儿你就明白了。”小家伙给我卖关子道。

我看到他没有回答的意思,也就没再问了。而是和他一起走了下去……

越走,周遭的雾气越淡。原来藏在雾气后影影绰绰的东西,也愈发清晰起来……

等我再向前走了一步,眼前恍然开朗。原来,周遭的雾气已经全部消失了。我现在正处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接踵摩肩,街道两旁是林立的店铺。店铺里的老板正对着顾客露着一个满意的笑容。小孩子在街道上肆意地跑动着,甚至都有个小孩子直挺挺地向我奔来。在他的眼睛中,好像我是不存在一样。

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那个小孩子,已经将手伸到我的手中。

我刚想甩开小家伙的手,就听他对我喊:“小心!”

接着,我就看到刚才那个向我直挺挺冲来的小孩子,已经迎面向我撞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被我撞回去,也没有任何停滞,而是从我的身体中直愣愣地穿了过去。

我的耳朵中,还回荡着跑过去小孩子那无邪的笑声。这笑声在一点点地远去……

拉着我手的小家伙笑了起来,问我道:“怎么样?好看么?”

“这是什么?”我看着眼前光怪陆离的一切,不禁抵着头问着小家伙。

“这就是我说的带你来看的好东西。”小家伙脸上带着智障的笑容对我说道。

“这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追问道。我并没有觉得这一切是怎么美好。别说这个了,即使你现在让苍老师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再直愣愣地从我身体里穿过去,我也觉得她并不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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