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的沙漠,早晚温差特别特别大。

高温中几乎扭曲的空气令所有生物心中生出畏惧,无力反抗。

王德发刚从沙子里冒头,烫得头脑昏沉,毫不迟疑地又钻回沙子里。

从阿三国到撒哈拉,灵魂何止穿越了阴阳?

一个由内而外腐朽阴冷,一个由外及内热辣滚烫。

王德发呀,现在是一只揣了一肚子小崽子的金色毒蝎。

此时此刻,毒蝎尾后针在沙子里也只能起到一个掘沙的用处。

离得不远的地方,老公黑黑委屈巴巴地啃自己的尾巴——

它是一只粗尾黑蝎,鏊子比王德发大一圈,身体却被待产孕妇衬得干瘪。

(判官大人的小手段,于王德发来说也高明得没边,弹指十世的地狱级难度,一晃就过去了三次。)

王德发很狂躁,饿的。

腹中不知什么色儿的崽子们也不安分,估摸着产期也就这两天了。

黑黑举着一对大鏊子弱弱地护着头脸,也不提出去觅食的话。

夫妻俩沉默以对,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夜晚。

温度骤降,冷风呼啸。

黑黑当先爬出沙子,就被呼呼的大风掀翻了好几个个儿。

王德发不客气地挥舞着一对金色鏊子大笑,尾巴举到背甲上方警戒。

【噢,吉米,风太大了,帐篷会不会被吹翻啊?】

【汤姆,闭嘴,你已经问了八百九十五遍了!】

汤姆是个棕色皮肤的混血黄卷毛男孩,阿三国人。

吉米是个皮肤漆黑牙齿雪白的长辫子男孩,来自南非。

两人互相防备着躺在各自的睡袋里,拉链拉到下巴,一左一右地拉开最大距离,像是隔了一条东非大裂谷。

谁也不肯先睡下,生怕对方对自己起了歹意,毕竟阿三国男人胡搞的劣根性,举世闻名。

二人是探险经验为零的菜鸟旅行者,网上认识的。

说起来,甭管网友还是驴友,关系都不算牢靠。

他俩花少少的钱请了一个当地人做向导,那人拉着骆驼找了个大石头就地躺下,压根不管他们。

向导年纪一大把,门牙黑洞洞,大牙也没剩几颗了,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子含在嘴里缓慢地嚼食,和那头正在反刍的骆驼一样一样的。

黑黑爬起身往骆驼所在的方向爬,王德发慢腾腾跟在后面。

骆驼那么老大,不可能被蝎子吃掉的,被毒倒晕乎乎睡几天倒是有可能。

骆驼耷拉着眼皮,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秀色可餐。

王德发狠狠吸溜口水,停在一堆小石块后面等着。

不一会儿,黑黑拖回来几只吸血的小虫子,肚子鼓胀,被鏊子死死地钳住,险些就要被夹成两半。

黑黑殷勤地把小虫子举到王德发跟前,催促地摇头摆尾。

小小的两只蝎子,一脚就能踩扁,并没有引起人类的注意。

黑黑来来回回地逮了十多只吸血虫,连汤带肉地混饱了肚子。

天还未亮,远处的天际隐约透出点儿鱼肚白。

王德发打了个饱嗝儿,肚子一抽抽,一只金黄色的小蝎子被挤出来了。

接下来,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作者似乎突然掌握了日更万字的密码?!)

黑黑手足无措地围着媳妇打转。

王德发也是大气不敢喘,举着一对鏊子做投降状,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在生产很顺利,出来的小蝎子们颜色并不统一——

有的金黄,有的纯黑,也有黑里透着金的,首尾完整,十分活跃,看起来生命力极强。

它们像是脑子里自有传承记忆,一出世就自觉爬到王德发背上,一只叠一只,一只叠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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