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喊杀声震天,空宅内,却是一片岁月静好。

正厅只有一张方桌,两把太师椅。

林之语坐在太师椅内,两手被反剪捆在身后。

方桌的中间,摆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方桌的另一头,坐着秦潇。

两人面前,是一摞纸钱,和一个破旧的火盆。

火盆边上,是一根长长的引线,不知通往何处。

秦潇懒懒地倚靠在椅子内,似乎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和她这个罪魁祸首无关。

林之语斜她一眼,视线很快收回。

内心焦灼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翻过来,覆过去,没个痛快。

她们已经在这枯坐了一夜。

林之语轻轻阖上眼。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秦潇在等消息。

在等什么消息?

吕言从外面来,衣服上也溅上了不知是谁的血。

“夫人,探到了。”

秦潇维持一夜的动作终于有了变化:“如何?”

吕言的喉头滚了几滚:“林危被一个姑娘救走,江家军军心已乱。

江生服食五石散的事情,人尽皆知。晋王身边的谋士褚念善杀进营帐,给了将军一个痛快。”

这便是败了。

秦潇僵硬的眼珠转了转,往外看了一眼。

“杀进皇宫了吗?”

吕言:“什么?”

秦潇喉咙沙哑:“杀进皇宫了吗?”

吕言默了一瞬,轻轻点了头。

“夫人,现在逃,还来得及……”

他往林之语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下移,落在方桌的那柄匕首上。

带着森冷的杀意。

三人心里清楚,如果拿林之语做威胁,秦潇或许还能保下一条命。

更遑论林之语的肚子里,还有周子晋的骨肉。

秦潇愣了片刻,轻轻笑开。

“吕言,我带来的那个包袱里头,放的是银子。

一百两黄金。

你带着他,走吧。”

吕言不动。

秦潇以为他嫌少,又道:“对不起啊,来得匆忙,我只带了这么多。”

林之语忍不住扭头看她。

秦潇不过三十左右,是典型的江南女子的相貌,手小脸小,风韵犹存。

此刻,她狭长的眼睛低低垂着,嘴唇灰白,显出几分老态。

她怎么会显出老态?

吕言眼里多了几分心疼。

“自从夫人把我从冰河边捡来,我就对着佛祖发誓,此生定会护夫人周全。”

秦潇不作声。

“若我想寻死,你当如何?”

吕言一震:“随夫人而去。”

秦潇终于抬起头来:“吕言。”

“卑职在!”

秦潇:“你过来。”

吕言走上前去,步子小而缓,似是怕惊了他的夫人。

他顺从地弯下腰,秦潇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吕言微微变色。

待他站直了身体,秦潇轻声道:“你不该死在这里。去吧。”

吕言深深一揖,带着包袱,从角门出去。

秦潇转过头:“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

吕言走了,四周的江家军还在,他们是我的心腹,会追随我到最后一刻。”

“夫人治下有方。”

林之语不咸不淡地答了一句。

秦潇:“你也听到了,他说了这么多,半个字都没提到周子晋。

你说,他这个时候会在哪里?”

她扶着椅子站起身,蹲下身,掏出火折子,随着第一张纸钱燃起,空气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林之语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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