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才想起来,对面站着一个人,他看了一下我,我也正视了一下他。

眼前的这个人,四十多岁,膀大腰圆,或者说是虎背熊腰,国字型的脸,大大的眼睛,说起话来底气十足,又有些牛逼哄哄。

他瞅了我半天,然后笑呵呵的说:“胆子不小,敢单枪匹马来这里闹事,当过兵吧?”

“何以见得”我冷冷的回答

“你走路的姿势,头型,说话的语气,我又不瞎,退伍不久?”

“......”

我没有回答,至少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还没有退伍,我现在在违反纪律。

接着他又问:“找我什么事?哪里有得罪的地方,你说我听,我们做的不对,我道歉!你做的不对,留下一个胳膊,走人”

我微微的一笑,然后冷冷的说:“好说,我姓陆,来这里接一个人回家”

“接人?”毕连城一下子愣了,然后在那里寻思,又问道“谁呀?”

说完他还不忘记环顾四周,骂了一下周边的人:“你们绑人了?我不是告诉你们吗,咱们是江湖正规军,名门正派,绿林好汉,偷鸡摸狗的事不干,要打就堂堂正正的打,绑人干什么?没水准,还让道上兄弟笑话。”

说完了,他又看看我,然后问:“你说吧,有证据是我们的人干的吗?要是有,我放人,赔钱,道歉,再送一个胳膊给你”

“不需要”我冷冷的看着他,然后一字一字的说:“我来接的人叫于诺”

“于诺”,他坐在那寻思半天,嘀咕着“这名咋这么熟呢?”

这时,有个保镖小声的对他耳语说:“大哥,他说的于诺,是鞍马县于知健的女儿”

“于知健?噢!!!”毕连城一拍脑袋,然后马上示意我坐下,开始忙活他的茶具,抖擞着一罐大红袍,还学着福建人的样子,像模像样的来了一个洗杯狮了滚绣球,看起来有点那个意思

“你是?”他又问,好像没整明白就不能回答我似的,必须刨根问底。

“我姓陆”

“陆?”他又翻白眼在那想,然后那个保镖又附耳说了一句,他连连点头“对对对,陆朝天”

说完,他又解释说“你媳妇不在我这儿,你找错人了”

我根本不相信,他也看出来了,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关公神像前说:“我可以神前发誓,我们连城集团不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江湖规矩,就算要你老丈人的地盘,也是真刀真枪的干,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这是江湖规矩。”

说着,他发起了誓,看样子很真诚。

发完誓后,他看着我说“我毕连城也算是一号人物,这点家业来之不易,要养上千号兄弟,所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清楚的很。小兄弟,我敬你的胆识,从出道到现在,还没有人敢一个人闯我这个连城大厦,你是头一个,而且是为了找人,这一点我不怪你。但是论辈份和江湖地位,轮不到你跟我说话,有什么问题可以让你那老丈人来讲,我毕连城与他的矿产之争,也是生死由命。我们之间的斗法,比的是谁的坛高,谁的拳头砸,不比谁阴损”

说完,他回到办公桌前,又喝了一口茶,很享受的样子。

然后往老板椅上一躺,抽起了烟,一副烟鬼的样子接着说:“再说你那于家小姐,我是知道些的,听说抗洪的时候小小年纪就押车带队支援灾区,回来也是上山下乡四处奔走,做了不少好事。我毕连城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是吃百姓米长大的,不会去动这样的好干部,你放心,我说的是实话。看在你是条汉子份子上,我多说一句,你真要找人,恐怕在境内很难有结果,可以想想办法境外看看,但无论如何,这事与我无关”

听到他的话,我有三分犹疑,但是见他的气度和举止不像撒谎的样子,于是转身想走,不想刚刚转身的时候,就被他叫住:“等等,你回来”

我转过身,然后冷冷的问“有事?”

“当然”

他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你不觉得很没礼貌吗?你家老于没教你规矩吗?”

“你想怎么样”我不想废话

“我想怎么样?你跳我的墙,踹我的门,打我的人,跑我办公室里指着我鼻子冤枉我要人,还问我想怎么样?”

他跳了起来,显然火已经烧到了脑门

“那你说吧,划条道,你说我做”,我根本不理会他,既然来了,我就没打算站着出去,只是当时的一个想法,就是真要是于诺在他手上,搭上这条命,也要废了他。

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我虽不能,如苍鹰扑兔干掉一个土豹子老大还是绰绰有余的,不是开玩笑,真想做些什么,他就算有一个营守着,也白搭。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看,好像不是这个样子。

只见毕连城突然吼了起来:“我是要面子的好吧,好坏也是一个老板,他们也叫我一声大哥,我的身家至少要比你那个老丈人的腰还要粗几个来回,你犯触我霉头,就想一走了之?不得留下点什么”

“可以!”我呵呵的一笑,然后瞅了瞅他身边的那几个保镖,他们已经围了上来。

我不屑的说“胳膊还是腿?看看他们拿什么来换吧”说着,我右手的三个手指已经夹好了一个鹅卵石,准备随时动手

却没想,这么紧张的气氛之下,毕连城突然大声的说了一句:“赔钱”

我当时差一点晕了过去,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家产上亿的黑社会大哥,我闯了他的地界,打了人,最后他的要求居然是赔钱?

而且他还是完全不差钱的那种人,这算是本性么?

有没有搞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睁大了眼睛好像不认识我一样,接问开始拍桌子跟我讲道理——“我说的没错吧,打人要赔钱,损失东西要损钱,这是天理王法,就算警察来了也得赔,你必须要把他们的医药费和坏的东西赔完,才可以走”

我有些哭笑不得,寻思这个人是不是脑子里有泡,然后不屑的问“多少钱,说个数”

“10万”

他数着,你连打再踢至少五个人,每人一万,刮碎了我一个花瓶,那是个古董,别管真假至少3万,剩下2万算是我这屋的进门费,到景区得交门票吧?我连城集团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旅游呢?

“?”

我满脑袋冒金星,这哪像个大哥,分明是街头碰瓷的混混。

可是他坚持要钱,我也确实没有,当兵的哪有那么些存款,最后我们俩像地摊上小商贩前老太太讨价还价一样,一万块钱决定胜负,然而我没有现金,只能打了一个欠条算是了事。

我走出大门的一刻,保镖们愤愤不平,然后对着毕连城说:“大哥,就这么放了这小子,传出去还以为咱们连城集团没有人了,脸往哪搁”

毕连城瞪了他一眼说“你脸往哪搁?还是我脸往哪搁?”

“当然是大哥您”那个人马上恭恭敬敬的准备拍马屁,却不想拍到了马蹄子上。

“我的脸往哪搁用你管?我自己我说的算,关你什么事?你想想你们当保镖的,大哥都让人打上门来了,你们要脸了吗?还往哪搁?脸上熊瞎子舔了吗?皮这么厚呢?”

他一口气骂了一连串,接着把眼又一瞪一下,好像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看手下的人好像还是不服,于是只能叹了一口气说:我是给于知健面子,年轻人不知轻重,还算好办,他后面的那个老家伙,可不好惹,你我的这些兄弟比起人家那些矿上的起家弟兄,论起忠义来,你们心里还没数吗?”

“是,是,是”下面的人不敢吭声,那个像大学老师一样的人,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一直笑眯眯的,既不参与,也不阻止,像没他啥事一样。

说完,毕连城赶紧趁着茶水尚温,又喝了一口茶,享受了半天,然后说道:“再说了,那个小子我知道,当兵的还没退伍,听说抗洪的时候还跳江堵过管涌,是个汉子。当年我家落难,没有子弟兵拼命来救,哪能有我的今天?所以这个人不能动,不是我怕他,是给他那身衣服一个面子,他是军人”

“噢......”手下们好像听明白了,不停的点头

这边毕连城又不知哪条尾巴被人踩了一样,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又突然大骂道:“噢你妈个锤子,快去给老子把监控装好,不要心疼钱,别再让这小子或其他狗日的翻进来。还有,把保卫科长给我撸喽,都有人进来打上门了,他人呢?他妈的,这要是杀手来了,我有几个脑袋够给人砍的?养他还不如养条狗”。

说完,他一怒之下摔碎了茶杯,马上又十分心疼,那是刚刚花重金买来的,不小心打碎了。

确实气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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