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也如此。”宫二淡淡看着他:“兄弟冒险离营前来,究竟有何要事?不会是打算劝降吧?”

“降不降无关紧要。”魏永明正色道:“眼下僧格林沁大兵压境,其他地方军队也在陆续赶到。淄川孤城难守,小弟只盼你与司大哥尽早离开,别再跟着刘德培蹚浑水了。”

“你认为我们必败无疑么?”宫二表情稍显僵硬:“同样是这一座城,前次能逼的谭廷襄丢官罢职,今次怎就挡不住僧格林沁?”

“今时不同往日。谭廷襄次第调兵,来者各自为战,无异于分批送死;而僧格林沁统大军坐镇,亲自协调指挥各路人马,又有重炮助阵,破城只在迟早之间。”

“重炮?我看与烟花炮没啥区别。”宫二鼻孔轻轻嗤了一下:“清军先前每日开炮二十余次,也没能炸塌城墙。近来每天多则五六次,少则三四次,顶多能吓吓妇女孩童罢了。”

“他们正在从周边调集炮弹来此,这样轰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魏永明急道:“再说上次时值初冬,城中粮食充足。如今已是夏秋之交,你们无法出城收粮,还能坚持多久?”

“这我自然清楚。”宫二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实话告诉你,冠平大哥早已奉命去请捻军前来救援,约莫这两天就该到了,届时围城自然可解。”

“捻军?”魏永明愕然摇摇头:“僧格林沁不久前刚在亳州歼灭其皖北主力,其余的即便肯来相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山东尚有许多捻军精锐,眼下谈论胜败为时尚早。”

“无论胜败,此一战终究过于凶险。二哥即便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想想在黄崖等候你的二嫂和...”

“不必说了。”宫二面色坚定:“妻儿固是我心中所念,然宫某与冠平大哥交厚多年,又蒙他在主公面前举荐,已立誓决不相负。何况他眼下外出未归,我怎能独自离去?登初,你若肯体察我的心意,便请回吧。”

“我...”魏永明还想再劝,忽听城头一阵骚动,有人探身指着远方大喊:“宫将军!清狗往这边来了!请将军速速入城!”

宫二脸色微微一变,退后几步站上吊桥朗声说道:“兄弟的好意,二哥心领了。生死有命,你无需为我担心。”

魏永明一时语塞,见他头也不回的过了吊桥,也只能就此罢休。刚刚踩镫上马,却听身后又是一声大喊:“登初兄弟!”

“二哥?”魏永明扭头看去,宫二直挺挺站在护城河对岸,脸上隐隐现出一丝苍凉:“捻军骑兵厉害,城外空旷不易抵挡,请多加小心。你我各为其主,若在战场相逢,兄弟不必有所顾忌。”

魏永明心中苦涩难言,郑重其事的冲他拱了拱手,拨转马头离开淄川城。

身后吊桥升起的声响越来越远,他仰头轻叹一声,不再考虑宫二与司冠平之事,快马加鞭往回赶去。

一口气跑出二里多路,远远看到西城营的人马正迎面而来,团勇们走的没精打采,队伍稀稀拉拉,显然是在有意拖延。

再向侧面望去,远处另外两支团练形同放羊,前进路线歪歪扭扭,摆明了都不愿争当炮灰。

魏永明心中好笑,正琢磨该如何跟督战队周旋,忽听西城营队伍后方隐隐几声枪响,紧接着队形一乱,有人慌慌张张向前冲,有人惊叫着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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