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问善慢慢喝了口水，才说：“你变成这样，跟我有关吗？”
“不……”
他嘴都还没张开，祝问善又道：“是不是因为梦鱼？”
江初韫担心她自责，又不想骗她，一时间僵在了那里，但这奇怪的反应显然已经证明了什么，所以犹豫过后，他还是点了点头，轻声承认道：
“梦鱼……是我偷来的，还回去的时候被发现了，因此受了点惩罚……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恢复了。”
她果然猜得没错。
祝问善撇开话题：“看你正义凛然的，原来也会偷东西啊。”
江初韫：……
“谢谢。”
他一愣，轻轻绽开一笑：“不用和我道谢，你能安全通过考核，我也很开心。”
说起考核……
祝问善转头看向他：“这考核的内容有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江初韫其实大概能猜到缘由，但他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我在考核的时候做了一个梦，”祝问善说，“梦里我杀了好多人。而且我觉得，如果没有梦鱼维持我的记忆，我可能会做同样的事情……所以这是你们抓住我不放的原因吗？”
江初韫看着她的眼睛：“你已经通过考核了。”
答非所问。
但似乎也是一种答案。
“说的也是。”祝问善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站了起来道，“那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江初韫也站起来跟在她身后：“抱歉，我身体不适，不能好好招待你，下次你来的时候我再……”
祝问善无语道：“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一个病人招待我。”
两人走到门口，祝问善挥挥手正要道别，就见江初韫伸出手，她垂眼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掌心忽然腾升起金色的灵气。
江初韫的语气里也有喜悦：“忘了给你我准备的转正礼物。”
话音一落，一条金色的小鱼就在他的手掌心里成形了，祝问善一看便知道，这是梦鱼的模样。
她拿过来摆弄了一下，还挺精巧的：“还有礼物呢？谢啦。虽然这梦鱼曾经让我像个傻子似的被你们捉弄，不过昨天的事情，确实也要谢谢它。”
“前尘往事，南柯一梦。”江初韫看着她的笑脸，脸上不自觉也浮现了笑容，“过去的事情不值得你再劳神，我祝你从今往后每天都能这么开心。问善，恭喜你转正成功。”
祝问善把小鱼收起来，瞥他一眼：“少替你们部门收买我，转正了又怎么样？要是我做得不开心了，转头就辞职走人。”
“好。”
祝问善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今天一整天都是好天气，即便到了晚上，天空中也不见几朵乌云，抬头便能瞧见一轮莹莹的圆月。
她慢慢地用指腹贴上了自己的眉心，发现里边存在的契约已经不见了，也许和江初韫送她的那个小鱼有关。
她一直在寻求一个答案。
为什么自己孤身一人，为什么身怀怨鬼才有的阴邪之力，为什么那些人要捉住她不放，为什么……她一定要成为一个善良的好人？
现在，那些答案似乎已经呈现在眼前，只要她稍加追查，就能明白所有真相。
可是她忽然觉得真相不重要了。
就像她会为了通过考核得到自由不惜作弊，为了过关隐藏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和冲动，装着心怀天下的善良走入奉献自己、漠视那些小白鼠可怜人的结局……毕竟虚假的幻境，何必要再拯救他们一次呢？
再退一百步，如果幻境是过去发生的事，她那时候所谓的杀人救赎，难道真的就是为了他人着想？
这些真相的真，只出于每个人所见的表面罢了。
寻道问善，善恶对错她只问不从，所以不需要答案。
夜风拂面，吹得祝问善神清气爽，她摊开手心，那条原本散着金光的小鱼已经变成了通透的黑色，折射了一片月光闪过她弯起的嘴角。
是她嫌弃金色刺眼，用黑气染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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