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佑五年四月初六,陈太后昭告天下,皇帝病逝于养居殿,天下缟素。
同日,西北、西南、江南各地送上万民书,请林青故登基为帝。
第二日,太后应万民所请,下诏奉林青故为新君。
余州木府,木华卿昼夜不停赶回木家,木家家主清居的院里,围满了人,吵吵嚷嚷,又不敢进屋,见到木华卿都围上来嘘寒问暖。
木华卿无视他们,走进屋里,木家主的床前无人伺候,而他本人似已没了生气。
“欣雪......对不起......”
很轻很轻的呻吟,但木华卿清楚地听到了,父亲在最后想的还是姨母?
听到有人的脚步声,木家主才睁眼,看到儿子回来,奋力动了动,终究没有力气抬起手。
木华卿脸上稍有动容,伸手抚上木家主的脉搏,须弥后收回手,油尽灯枯,回天乏术,而木家主本人也没有求生的意志。
木华卿给父亲掖被子,语气平淡:“诏书已下,林世子会是将来的皇帝,木家将摆脱商贾之名,父亲安心。”
“好......”在临死前听到这个消息,也算聊以慰藉。
木华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似闲聊道:“您的后事想如何办?您是想和母亲合葬,还是和江州的姨母葬在一处?”
“咳咳咳......”木华卿的语气平淡,木家主却狠狠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对不起......”
木华卿手指在扶手上轻叩,眼神虚浮,摇摇头道:“这样都不好,我想无论是母亲还是姨母都不想和您葬在一处。”
“华卿......我快死了,你的恨也随我而去吧,不要......不要苦了自己。”
木华卿看向床上挣扎的人,轻叹一声:“我早就不恨您了,虽然我为母亲和姨母感到不值,但我现在能体会到被心爱之人憎恨的感受。”
床上的人没有回音,木华卿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着,直到父亲没有了呼吸。
适逢国丧,木家主的丧事只是简单操办,木华卿规矩地守灵三天,木家人哭的死去活来,而木华卿自始至终都没有一滴泪。
木家主还是葬入了木家祖坟,只是木华卿将他的坟墓和自己母亲的远远隔开。
第七日,木华卿去湖边的庄园里折了枝开的最好的桃花,放在母亲墓前,然后策马赶回锦城。
林浮玉的生辰到了,国丧期间不可宴饮,但各府的礼物早就流水一样送进了安国公府,因为她的哥哥是皇帝了。
林浮玉安静地坐在榻上看书,自从林青故回来,她几乎就没踏出过房门,对外面的事都没兴趣。
小香抱了一张琴进门,踌躇一会儿,还是禀报道:“郡主,木公子又来了,他在院外等着,想见您。”
林浮玉轻轻翻过书页,目光不移,轻声道:“不见,请木公子回去吧。”
“木公子是来给您送生辰贺礼的。”小香见林浮玉不看她,就上前几步,向林浮玉展示道:“您看这个,这琴多漂亮。”
林浮玉搁下书,看过去,只见棕色的琴上鎏金描边,琴身还雕刻了精致的梅花纹路,不用试,林浮玉也知道那是一把绝世好琴。
可惜,林浮玉遗憾地摇头,她现在连试琴的兴趣都没有,重新拿起书,吩咐小香:“你把琴送回去,不仅是琴,各府送来的礼物全都要登记造册,一一送还,一样不留。”
“是。”小香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两个人会闹成现在这样,但她只能遵命。
将琴送还给院门口的木华卿,小香颇为抱歉道:“对不起,木公子,郡主只看了一眼,就叫奴婢还给您,要是以前,郡主一定会很喜欢这把琴的。”
“我知道。”木华卿抚摸琴弦,又说:“你去禀报郡主,这把琴还没有名字,可否请郡主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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