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命案变成万千百姓的噩梦,燕安府衙被炸更是闹得人心不宁。
京城上下沉寂多时,家家户户晚上闭门不出,许久未见不夜城的热闹景象。
官府为了安抚民心,这桩轰动朝野的模仿命案,以万丹青畏罪自尽暂作了结。
罗志远故意放出真假参半的内幕,任由坊间将万丹青编排成疯癫狂徒。
穷小子觊觎富家小姐美貌,求爱不成痛下杀手,潜入作坊偷窃火器轰炸府衙,自知罪孽难逃了结残生。
坊间百姓并不清楚真正的动机,但凶手自尽确有其事,“真相”也就被人们深信不疑。
盘踞多日的阴影终于淡去,恰逢德兴帝寿辰,大赦天下与民同乐,南北大街挂满了红灯笼,重又洋溢起喜庆氛围。
万寿节当晚,皇帝在德寿宫设宴款待群臣,灯烛华灿如月辉缥缈相应,丝弦悠扬若天宫箫韶同乐。
殿前汉白玉拱桥下,数百盏洪福宫灯浮荡于湖面,宛若繁星缀满银河夺目生辉。
在一众绯红绛紫官袍的高官中,裴砚舟丰神俊朗好似鹤立鸡群,即使那身青蓝官服太过寒碜,也难以遮掩他的卓绝风姿。
众人深感诧异,按理说就算他帮刑部破案有功,也没那份量进宫出席寿宴。
莫非皇上经此一事,还是觉得他更有能耐,想将他调回京城官复原职吗?但有传闻他是郭巍私生子,皇上怎能允许他重回朝堂?
但凡与裴砚舟有过节的宿敌,都巴不得他老死在穷乡僻壤,一辈子都别回京城。
“大人,你看,湖面上的宫灯好漂亮啊。”吉祥察觉到周围充满敌意的目光,连眼角都不夹他们一下,侧身面向裴砚舟小声道。
“等我们办完正事,本座把那帮老酸菜都丢湖里去凉快凉快。”
裴砚舟抿唇浅笑,旁若无人地握紧她的手:“不用在意他们,今晚皇上寿宴范拓也在,幕后主使不会错过千载难逢的良机。”
“那个人潜伏在宫里,就算明知大人给他下饵,他也忍不住不上钩啊。”吉祥环视周遭,迅速捕捉到人群里某个身影。
“我看到范拓了,那老东西还不知道他‘儿子’挟持了皇后,笑得胡子都快翘上天了。”
他们神色坦荡步入人群,不着痕迹地寻觅可疑身影,偏有两个碍眼的东西来找晦气。
“这不是裴县令么,多日未见风采依旧啊,你也来为皇上进献寿礼吗?不知渭水有何天材地宝,届时本官可要大开眼界了。”
“哎,裴县令当年平步青云,正因深谙官场之道,今晚必能讨得龙颜大悦,不日将从渭水县衙提拔回京呢。”
两人嬉笑着提前恭贺裴砚舟,别有深意地看向他和吉祥紧握的双手。
“加官进爵,洞房花烛,裴县令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这就是骂人不带脏话,明褒暗贬的嘴皮子功夫吗?
吉祥拳头痒了,他们嘲讽渭水是贫寒之地,裴砚舟没有拿得出手的寿礼。
但他仍像从前那样居功自傲,升官全靠拍皇帝马屁,还有他没成亲就找了个相好,在京城的名声都败坏完了。
吉祥忍住把他们打成猪头的冲动,不屑地翻个白眼。
“我们大人见识广博,当然不是一辈子没出过京城的井底之蛙能比的,天材地宝算什么呢,裴大人今晚准备的寿礼堪称无价之宝。”
对方不悦地沉下脸:“本官与裴县令叙旧,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女眷多嘴!”
刁女放肆,不就是仰仗裴砚舟宠爱的无名小吏么,还敢说他们是井底之蛙?
两人还没高兴起来,又被吉祥气得翻白眼。
裴砚舟见状不卑不亢地略一颔首,连拱手礼都免了:“吉县计无意冒犯二位大人,还请见谅!下官借此万寿良辰,谨祝府上令郎春闱折桂,早日入仕为皇上分忧。”
说不清什么缘故,那两人脸色难看得如丧考妣,憋得脸红脖子粗也没吭声。
旁观者眼看同僚落了下风,都打消了招惹裴砚舟的念头,他身边那丫头说话不中听,裴无常开口却是要人命啊。
吉祥顿觉身边清静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碰到裴砚舟就忙不迭躲开,她越看越好笑,扯了下裴砚舟的衣袖。
“大人,你方才说的分明是好话呀,他们怎么都快被你气死了?”
裴砚舟淡笑置之:“他们两家的儿子屡屡落榜,没一个出仕的。”
嗬,难怪呢,当众揭短谁也比不上裴砚舟,这谁还敢自取其辱啊。
华灯如昼的宫殿里,香屏琳琅,鼓乐喧天,娇艳舞姬玉影婀娜霓裳叠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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