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疾病,一个老人,一个选择手术与否的机会,都能让平时遮掩的内心得到展现,让平时演戏的演技得到摒弃或者发挥。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人间悲欢离合,欲望的PK,悲悯的心都不够用了,很少会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再产生波澜涟漪。这是人对于自己的一种保护,在新生儿科室的见到最多的是新生命的喜悦和幸福,在住院部和手术室门前见到最多的是权衡利弊的取舍。
人呐,选择工作的环境很重要,影响自己的感情认知和心情能量。
金花在马明,金良月和金多宝的坚持下,推进了手术室,把下垂脱落的子宫进行摘除手术,彻底的切断病灶。这个病灶曾经孕育了七个儿女,这真是一种讽刺的对比。
“你们的妈,生了七个儿女,没坐过月子,条件不允许。挨饿受冻的年代,这样的情况很多,大部分人都没有让产妇修养身体的意识和知识,下地干活挣工分是天大的事情,不然只能眼巴巴的挨饿,没有衣服就没办法出门。你们没有经历过的那个时代,真好。”金多宝带着回忆的神态说道,这种回忆是他的见证,金花也是一起经历和见证的人,只不过她现在躺在了手术台上。
几个儿女都低头没说话,也许是听的多了已经可以背诵了,也许是在想自己家里的大小琐事,也许是真的不想知道,不知道就会减少很多心理上和道德上的压力,人们不想要压力,实在是太累了,担不起。
金良月和金良勤,两个姐妹的关系一直比较亲密,虽然也会因为观念不同而吵嘴,甚至互相劝说对方,发现是对牛弹琴之后,格外的生气,心里说着要减少来往和交流,但是一会儿就跟没事人一样的继续说话。
姐妹俩的内心很担忧很忐忑,这个手术本身不算是大型手术,但是亲妈的年龄在这里属于高龄了,是存在着风险的。在焦急的等待中,她们还要安抚亲爹,还要买饭和水,还要安排自己家里的事情,店里的事情。女人像是被上了发条一般的行动行动,好像没法暂停休息一样。
手术室里的金花不知道手术之前的争执和争吵,她没听见,可能她已经听不懂了,已经失去了听和理解的能力了。这反而是一种保护,一种心理上的防御保护机制。以失去清醒和智商为前提。
漫长的等待之后,过了术后观察时间,金花被推出了手术室,她幸运的看到了围着病床前的六个儿女们,她都还能认出来,知道是自己的孩子。
这个看起来温馨的画面没有持续一天,下午留在医院里的是两个女儿,其它人回家休息或者干活赚钱。人生有很多的事情很多的人需要去负责和付出,不单单只是老母亲。
医院附近有共享厨房,可以做简单的清淡的饭菜,金良月的厨艺一般般,她和亲妈一样不注重吃食衣物打扮,更注重内心的平和宁静快乐。金良勤做饭喜欢吃辣的,不放辣椒简直不知道如何下手做的好吃。
马明在医院看护陪护,姐妹俩一起去买了新鲜的菜和粥米,俩人手忙脚乱的做了两个清淡的菜和米粥,互相觉得对方做菜的细节步骤不对,互相看对方很着急很想上手夺走铲子。
虽然自己做饭的成本更高,并不能省钱,但是干净新鲜卫生,这是最大的原因和意义。这里的共享厨房有很多的家属在排队使用,好好的做一顿又一顿适合病人体质的饭菜,也是一种认真选择和付出。
“你说为啥没人开适合病人吃的饭菜呢?少油少盐清淡,炖汤,都行啊。这个医院可是个大医院,来来往往多少人呐?”金良勤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她很少会用自己的大脑去分析事情,更多的是依靠经验和直觉。
“没人跟赚钱过不去,那肯定是没法满足特殊的病人和挑剔的家属,没办法统一标准,没办法安排菜单。医院本身就有食堂,外面已经这么多小吃店了,已经很饱和了。连瓦罐汤的销量都不算多,谁还敢进入这个细分类目?”金良月说出了自己的浅见,她目前也没法思考问题,时差还没倒过来,晕晕乎乎的勉强支撑着。
把自己做的食物送到医院的时候,刚好是可以开始进食的时间段了。围着自己的老妈,喂她吃饭吃菜,好像是在照顾自己的小孩一样的。
金花曾经说过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仔细的喂养她的孩子们,吃饭都是靠自己自觉,吃饱还是没吃饱挨饿也是靠孩子自己做判断的。这倒不是夸张,是事实情况,特殊环境特殊条件下的产物。
金花勉强的吃完饭,开始喊着自己身上疼,很难受。那是麻药失效之后的正常反应之一,她好像对疼痛的忍耐力也下降了,难道人老了之后,就会变得和以前很不一样吗?
尽力的安抚之后,金花才停止了吵闹,拿起了手机玩消消乐游戏。好像是个沉溺在虚幻世界里的小孩子一样,她玩的挺开心,打发时间这个事情算是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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