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下午4点多,太阳就已经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花一样厚的云层里。

张继国载着妻子万子圆行驶在回张彭台老屋的路上。张继国看着摩托车后视镜里,妻子的脸庞散发着迷人气息。

他忍不住问:“诶,子圆,我怎么发现你变好看了?”

“啊?有吗?我不还是老样子吗?”

“不,不,你有点微妙的变化。”

只见她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瞅着张继国。由于进了村小学上班,漫长的冬季里没有见过日晒雨淋。她的皮肤也变得白皙如新剥鲜菱,嘴角边一粒细细的黑痣,更增俏媚。

万子圆害羞的笑了笑,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自从跟随丈夫来到张彭台小学之后,她靠自己的双手挣来了工资。

终于不用再依托丈夫的工资和田里的收成过活,她变得自信了起来。

现在回老屋,她也产生了一种衣锦还乡的荣耀感。

黄昏的雪,深切切的,好像有千丝万缕的情绪似的。

又像海水一般汹涌,能够淹没一切,还有一丝揭开藏头露尾般的裸露感。

雪花形态万千、晶莹透亮,像是出征的战士,披着银色的盔甲,又像是一片片白色的战帆在远航。

摩托车经过张美玲家时,万子圆下车喊:“美玲!美玲!回老屋玩!”

张美玲挺着大肚子缓缓的走出来,满脸沧桑,由于寒冬干燥产生的细纹不安的在脸上跳跃。

稀疏的头发在寒风里像书页被翻开一样,旧黄的发际线暴露无疑。这个二胎属实来的太艰难了,高龄孕妇的日子太难熬。她扶着门框说:“哥,嫂子你们回来了?”

“你们先去,我等下让赵军带我去。”

万子圆上了摩托车,忍不住的问丈夫张继国:“继国,我怎么感觉美玲总是闷闷不乐,赵军最近也很老实,继建葬礼那么卖力!他也没有做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啊?”

“嗯,我也觉得……等下她来吃饭你问问看?”张继国歪着头说。

张继国很爱歪头思考,常年积累的习惯已经让他没有办法恢复了。

万子圆每次看到丈夫歪着头,就乖顺默契的保持安静,生怕影响丈夫的思路。

摩托车经过黎梅家,黎梅家两个双胞胎儿子,突然冲出路口,吓坏了张继国。

张继国一个急刹车,把后座的万子圆吓得喊叫:“当心!前面有孩子!”

黎梅听到摩托车的急刹车声音,猛的出了一身汗,她披头散发的跑出来大吼:“俩个狗崽子,不要命了!说了不要你们跑!非要跑!”

黎梅家正处于三岔路口正中央,三条道路仿佛三支锐利的箭射向她一般。

万子圆见到黎梅也亲热的喊:“梅梅,你继国叔骑车很稳当的,没事,没事,虚惊一场!别吓到孩子了!”

“哦!是张老师和嫂子啊!”黎梅避开万子圆的眼神,别扭的把两个儿子往屋子里搂。

留下一脸茫然若失的万子圆。

“梅梅怎么了?继国,她怎么看着不对劲?早些时候她见到我们,就喊我们在门口歇一会,和我们很亲近呢。”

“不知道,而且我感觉她神情恍惚…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不是我们太久没回老家了,就看谁也不对劲了?”张继国嘟囔。

又是一阵有默契的沉默。

冬天的风像一支长长的素描笔,在大地的画纸上勾勒冬日的景象,一切都化繁为简,呈现出最干净、最简洁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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