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里,一少年鲜衣怒马,脚踏飞云,身姿矫健,吆喝着身下的马匹,甩起的鞭子每一下都在空中破出清脆的声响。
他尽情的挥洒着汗水,后背的单衣给浸透了,显现出肉色的脊背。少年如同新抽的嫩柳,身形单薄却柔韧,蕴含着无尽的力量与生机勃勃。
“小公子!”
有人站在围场外喊了一声,少年才堪堪勒住马,他脸上是两片红,微张着嘴喘息着,他睥睨着马下的人,那一刻,眉眼之间像极了年轻时的镇北王,桀骜不驯又张扬。
把着腰间挎刀的随扈抱拳道:
“世子爷唤您赶紧回去,说是新的军资到了,要您再去安置。”
秦问礼从马上翻下来,把马鞭丢给了随扈,解着腰间的腰带。随着腰带的解开,衣裳散开,露出了结实又富有少年人柔韧的胸膛。
“又到了?”
“可不是呢,这一次送的好些的粮食,花花绿绿的,咱一辈子都没有吃过呢。”随扈眼里尽是高兴,毕竟,陛下能给关外送军资,是记着他们,也看重他们。
他们这些人多少都是在关外长了一辈子,吃的都是关外的吃食,白面粉条子的,哪里有京城人吃的精细。
秦问礼含糊的点了点头便加快脚步回去,等他回到了王府,他的兄长,镇北王世子已经站在院子里核对名单了。
板车都拉在了院内,东西卸了一地,周遭已经围满了将士们,对着那些好东西跃跃欲试。
“哥!”少年的声音像是清泉一般,清凌凌的。
看见他来,他的兄长也就是镇北王世子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见没有什么才道:
“京城又送了不少的军需来。”
秦问礼扫了一眼内外的堆积如山的军资,固然心里已经有设想了,可还是忍不住咋舌。
的确够多的,陛下也真够大手笔。
“去岁的不才到么,今年的又送来了?”
自从新帝登基来,对他们关外的保障就格外重视,每年的军需都不曾落下,他们关外的将士们打起仗来也就越发的英勇。近几年来,一例一年的物资又多了起来,一年里都要送上两回的。
押送军资的校尉史脸上黝黑,是多年来往返汴京与关外之间的风吹日晒雨淋给折腾的。可一笑起来,那一口犹如崭新白牙像是白花花的大米一般,看着就喜人。
说起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他的眼里就满是自豪与忠心耿耿。
“那可是,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就励精图治,更是亲自倡导君臣内外当需节俭,以身作则。他自个儿都节俭着衣食住行,缩减了宫内的开销制度,节省开支,后宫里那些娘娘皇子公主们也都身体力行,如今啊,全天下都学着陛下开源节流呢,这自然而然的就节省了不少没必要的花销,陛下就全给用在军中了。”
这位年轻的陛下,自登基以来就做了不少重大的改革,如今的大梁啊是越来越好了,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富民强,真应了那盛世的荣光。
汴京再送物资的事情当下就有人说要去禀告镇北王,秦问礼想着今日还没有去看过父王,便给揽了下来,亲自把话带到。
秦问礼进了内堂,下人却说王爷出去了。
秦问礼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年迈的镇北王自卸任以来最喜欢去的地方,在那里,他能从早待到晚。
秦问礼寻去了那间他父王十多年前斥巨资打造的花房。
果不其然,他的父王就坐在里面。
花房内,白发苍苍的老者下半身盖着薄毯,半身歪在椅子内,布满皱纹的脸上纵横着沟壑与刀疤,是他这几十年来对大梁的责任与忠诚的象征。有着一双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眼睛,犹如深沉的潭水,明亮而深邃,似乎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透着睿智与精明,然而,彼时的一双精明的眼却失神的看着他的那一片开的绚烂的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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