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蔓延在心底,泪水滑出眼眶。
感官共享、情绪交织,思念从一个人的心中传递到另一个人的心湖,融入了理性、克制的水面之下,情绪相互侵染,求不得和思念相融。
这是谁的情绪?
是析绫的,还是竹清幽的?
竹清幽分不清也不想分,本能不去想,她抽出桌上纸巾,慢慢擦干落在纸面上的泪水。
只有析绫在,自己就不会是对方心中最特别的那个人。
但她又何必执着于此呢?
再执着下去,也不过是求不得。
友情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啊!好像也不止友情,亲情、爱情都是如此。
边界线都很模糊、很暧昧。
迟钝的人或许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聪明的人,即使明知无望可还是会踏上那条路,往往会比迟钝愚蠢的人孤注一掷。
一条路走到底!
就算不被知晓自己所有的打算,也足以。
感情就是这么奇怪。
明知对方是谁,可还是好奇,于是选择接触,然后无法自拔。
想成为对方最好的朋友、最好的闺蜜,和其他的朋友相互比较,以此来满足自己,就是这么奇怪。
(所以友情修罗场为什么会存在啊?)
从那日黄昏起,竹清幽就明白了自己无法林时鹿心中最好的闺蜜,和自己在对方心中也是最特别的存在。
在对方心里她不是析绫的记忆碎片,可能有过认错,在对方心里,她就是她、就是竹清幽,不是别人。
可能就是如此,林时鹿在她心中才是最特别的,明明就是一个人,所以一开始就知道,好奇会重蹈覆辙,可她义无反顾。
(话说折耳在鹿崽心中是啥地位?)
(军师?)
感官交错、心情高度重合,两人难免会有些分不清,甚至因为感情彼此交融,感知上带来的负面情绪,让两人难以处理加倍的情绪炸弹。
嘶哑的两道声音同时开口:
“信写完了?”
竹清幽见她停下动作,问。
“信写完了。”
析绫落笔,长舒一口气。
“再加上几句吧,还差几行,这一页就能写满。”竹清幽指尖拂过后面空白的几行,说道:“她看到你为她写的这封信,肯定是怎么看都不够,再多写几句吧。”
两人感觉有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像刀割。不清楚的人一头雾水;清楚的在理智中濒临破碎,可又必须坚持下来。
“写几句祝福语吧。”她说。
在最后几行,析绫如此写道:
愿我的小鹿一生顺遂,喜乐、平安无忧。
希望不会有下次。
因为我让你不开心,让你落泪。
说过的,等我回来随你处置,往后任你处罚,毕竟是我不告而别在先。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辞姐,希望辞姐和那位别再闹矛盾了。
竹清幽会替我保护你,她值得信任。
我也知道,你想听我说的不只是这些,可是我发现,真的没有别的能说的了。
因为剩下的,我想等回来再告诉你,面对面亲口和你说我不在期间,你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更想让你听我说,我离开后,你不在身边发生的所有事。
愿你的目光如星子般璀璨,永不落泪。
还记得我们之前常做的一个小游戏吗?
首先深呼吸,然后抬头看天,感受风拂过脸颊,缓慢吐出一口浊气。
循环几次,期间脑海不要去想任何事。
如果实在控制不住,那就想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会一直看着你成长。
风会带走所有不开心与坏情绪,当夜幕降临,星光也会对你眨眼,悄悄入梦扫除剩下的负面情绪。一觉醒来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会不见。
然后在第二天,抱着美好的心情勇于面对吧!
倘若不行,还有第二个方法。
如果你感觉饿了,可以下楼吃点东西,不要暴饮暴食。吃完后,去小区散步、去有我们共同回忆的地方,那些美好的记忆,会帮你赶走那些不好的一切。
用美好对抗不美好!
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要怕。——爱你的阿绫,你心中最特殊的伙伴
写下署名,竹清幽合上笔盖,从抽屉中找出美工刀小心剔除缝线部分,切割纸张。
笔记本整体很牢固,每十张被单独缝着,最后被合在一起,若是想取下,就需要拆线,拆线可能导致笔记本整体分散,也可以在侧边划下,留出一截但这样会导致被裁出来的那部分纸不完整。
竹清幽不在意笔记本的完整,只想着如何完整裁一下写满字的这些纸张。
事后她可以稍作修补,或把笔记本的封面锁面积延展,防止纸张脱落。当然,她现在没有空想这些,更没有想到用这种方法。
在工具的辅助下,她小心翼翼切割。
终于将纸张完整取下,折叠。
就这么折起来送给对方似乎不太正式,于是她问析绫:“你会叠信封吗?”
“……”
析绫沉默,良久回答:“这还是我第一次写信。”
“……”
竹清幽又何尝不是,现在找终端搜教程也来不及了。
“去找安折耳,你关门之前,我透过你的视野看到她在房间里。她应该会,带上那几张拆下来的空白纸。不要找胡子逢,他或许会探究到底。”
“我知道。”
竹清幽和胡子逢是多年的朋友,知道对方表面假正经,实际上对八卦什么的可好奇了,因此绝对不会去找胡子逢。
更重要的一层原因是,胡子逢目前有站在他们对面的趋势。
竹清幽将信放入口袋,空白纸张拿在手中走出房间,在安折耳住的客房外,伸手敲了两声。
“有什么事吗?”
安折耳之前听到动静就一直很在意,甚至在竹清幽和析绫一起写信的时候,又出来查看了一遍二楼走廊。
竹清幽尚未切断和析绫之间的共享通道,她和析绫同步说道:“可以帮我个忙吗?”
“进去再说。”
安折耳靠在门上挡住了缝隙,她听到竹清幽的要求后,侧过身拉开:“请进。”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对方的要求,她莫名想到了鹿崽一直挂念的那个析绫,她没见过,但就是有这种感觉,还有种不自在,有种被压制和被支配的感觉。
真是奇怪了。
安折耳书桌凌乱,正在赶画稿,看到竹清幽的准备走到书桌前,连忙收拾起来。
她心中的不自在更胜,就像小时候被大家长发现,写作业的时候看漫画,怪哉!
竹清幽坐下,递上手中一张空白纸,两人的思维和意识此刻几乎同步:“可以教我折信封吗?”
“可以,可以,请!”安折耳小鸡啄米,从角落找出一张座椅,坐下后拘谨道。
她接过纸张,竹清幽坐在书桌左边,两人中间有段明显的距离,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安折耳想移到另一边去,远离现在的幽姐。
“需要我手把手教吗?”她拿着空白纸手足无措,紧张道。
莫名感觉不自在,幽姐身上的气息就像大家长生气时,不自觉散发的威压,让人坐立不安。
“不用,你一步一步折我看着学。”
安折耳手上动作缓慢,一边折一边解释:“这里下压,往内折……一切折好后如果还想复原,可以不用胶,但如果想要正式和牢固,可以在信封内侧加胶。”
“同时还要注意,如果收信人比较不耐烦,会不按流程开启信封,一定要注意信封和纸张的大小,因为对方很可能直接从封口处开始撕,也就导致里面的信可能一起被撕毁。这种事很常见!”
“可以尽量把纸张叠小一些塞到信封,这样看起来体积比较明显,能有效避免一起被撕毁的可能性。”
过程很顺利,信封折好后,她从抽屉里拿出快用完的胶涂到内部,放到桌上让竹清幽自取。
安折耳压力很大,不敢出错。
猫咪心惊胆战,翘起猫耳和尾巴。
像是遇到了天敌,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信封做好,竹清幽掏出口袋中的信,放入信封中,信件很厚、很明显,所以不用担心信件薄会被一块儿撕毁的风险。
“谢谢!”
竹清幽道谢后离去,安折耳原本旺盛的好奇心全无,只有一个想法,刚才的幽姐好恐怖,像是被神明所注视。
是传承记忆中被神明注视的感觉。
她完全不敢去探究,静静坐在原处。
猫咪炸毛!
或许在不久后,林时鹿看到这一封信,析绫书写的所有思念成功传递。
心声跨越空间,两人隔空对话。
析绫在信中坦白了自己的每道想法,所以不会有误会,只要相互理解,两人的友情关系就能恢复如初。
一切只因为她长嘴了!
因而不存在被误会的可能。
遇事就要说出来,不说对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是两人之间的共识,也有的人想要去隐瞒,是以,从来不说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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