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装载到宫殿后,卸下放在插标之地,并且解散牛车,立刻吩咐军士,将这些耕牛全部还于洛阳郡村民,以待这暮夏耕作。
晋惠帝和贾皇后听到外面喧哗,心知必是陨石装载过来了,就车辂衮冕,銮驾前来觇看。
时曛光绵绵,胜似旻日,霞光在天际浼染着鲜艳,中宫殿外的闶阆石路,亦被映照的如同是华丽的旃罽。
张华见銮驾磔磔前来,便作揖相迎,晋惠帝扶轼而下,阉宦前拥后簇,如掇臀捧屁一般。
“皇上,这陨石已到,并且安然无恙,完好无损。”
“好,好!朕心甚慰,就赏赐你珠宝三车,婢女三十,另外舂谷百担!”
“谢皇上厚恩,微臣服侍皇上,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了,好了,就为这一块石头,大兴土木,你这张华,还诳言于皇上!该当何罪!”
贾南风一搒衣袖从后而来,立于张华的身前,对张华就是一阵微徵责诮诃,这令张华一时如堕畛崖之中,刚才还恩宠有佳,现在却是蹈入火海一般。
“皇后何必谯诃于中书监张大人,这天外陨石,乃是镇殿之宝……”
“皇上,这什么是镇殿之宝?只不过是块石头罢了,不要被疯言疯语给诓骗了圣聪!”
“这块石头本是凌霄宝殿阊闾门外,浩浩旰旰、翚彩衒耀的石柱,是宫殿祈禳星神之石,如今斐然而落,当应戢收于洛阳宫殿中门外。”
晋惠帝虽然茸阘有余,但却笃于神灵庇佑之诚,身边也不乏有星象术师,如黄门侍郎孟观,就是一个擅于天文地理、太乙神数的占卜者,还有中领军王衍,自诩为大晋玄学清谈的鼻祖,至于这块洛阳飞天陨石,也是路人皆知。
如今从羊府搬迁到宫殿里,是想让陨石离开抟泥之地,在中宫殿外设坛贮石,标插旌旃,上可以对应闶阆旻天,祈禳天佑,下可以与地阈同齐,以国邦运祥。
“这天坛贮石工程,何时动工……”
“回皇后,堪舆择时,今日乃良辰吉日,所以已镢土插标,以为动工之期,臣已搜罗了天下能工巧匠,以十五天打造成坛,必不愆期!”
“看来中书监大人还挺上心的,刚才本宫徴责于你,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棐谌之心,现在见你如此,本宫也内有什么可说的了……”
贾南风一抁翚褾,然后轻轻蹁跹几步,对近在咫尺的晋惠帝说道:“皇上,我们回宫吧!天色也不早了,滞留于此,也看不出个什么来,等中书监随时汇报就可以了,这些天来也够陛下你操心的!”
“好吧!回宫去,等天坛营造成,朕一定缁衣祭酒,燔艺巨鼎,以敬神明!”
晋惠帝和贾南风在李苟等阉宦,掇臀捧屁的掖扶下,陟步扶轼而上,倏然间入了车帷。
车辂衮冕,车辀蹀鞚而去,时曛光已尽,夜空里的一轮净月,正悬挂在缥缈的云层里。
元康六年夏,郝散的弟弟郝度元联合冯翊、北地地区的马兰羌人、卢水胡人一起反叛西晋,杀死北地太守张损,打败冯翊太守欧阳建。
八月,雍州刺史解系被郝度元打败,秦州和雍州地区的氐人、羌人纷起起兵响应,拥立氐人齐万年为帝,包围甘肃泾阳县,并威慑关中。
八月的洛阳正是夏日杲杲,燔燔的日光依然热在心头,虽为暮夏的回头热,但并不亚于盛夏的骄阳,或者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中的那天坛贮石工程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已经有了天坛的基本雏形,对于十五天的期阈来说,还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中宫殿中,月上岐枝,阉宦赵喆急急进入崇德殿,将关中夤夜赍书来此的差使,带到了晋惠帝的寝宫。
晋惠帝擐黄色龙袍睡衣,正伏案览阅奏折,贾南风亦在一旁摺阅,庭阈内灯火通明,抁开帛书眙目一看,神色顿时大变,惊慌失色的一摽帛书于龙案上,怊怊不安的说道:“大事,大事,这齐万年被氐、羌推举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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