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杨元珍便是当今状元,不该是在下!”

鹿中殊听了这话只是轻笑,却揭开毯子,缓缓站起身来,引着承守真来到池边,但是却不说话,又是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个通透,猛的肃然说道,

“义刑义杀,可是你说的?”

承守真立时明白了这里面的深意,原来是这四个字,让自己与状元失之交臂,但是依旧面不改色,正言道,

“此乃先朝康帝所言,学生只是引用之以为建议。”

鹿中殊依旧板着脸,

“刑杀这等凶事,岂是轻易言之的,今上以宽仁为念,兴儒以道德定人伦,岂是学那虎狼北綦,用刑名惕人心的?”

又顿了一顿,

“陛下以为你还是年轻,有些道理还没有洞悉,如此处置,也是善待人才!”

话说到这里,承守真若是还不知道其中利害,只怕当了官也别想有个好下场了,心里只觉得咯噔一声,便知晓了自己殿试的这篇文章只怕引来许多人的不满了,心里想明白了,但是脸颜色却更难看了。

“睿康之治,乃是君臣振作之举,官家于潜邸时常怀慷慨志气,只是便要有所作为,岂是一朝一夕可成的?你这‘义刑义杀’四个字,倒把许多人吓到了!”

“相公!”

鹿中殊压了压手,示意他不必辩白,

“即便不是状元,也不必介怀,朝中许多人不满,可地方上许多人倒是意犹未尽,正如你所言,走出去看看,终究是个好事!”

又继续说道,

“你们几个都要外放出去,便是桑朝辰,他也愿意去地方上历练,可惜了桑拱辰,这位状元郎可是一日都不曾再迈出东京城了!”

鹿中殊点到即止,而承守真也不打算纠缠在此处上,这倒让鹿中殊极为欣赏,

“你这番定力与洒脱,倒与某当年一般无二,看来咱们汝阴人的性格都是如此,你我如此,便是阳攸他们也是如此!”

说到这里,鹿中殊又是绽开笑颜,

“当年某在故乡读书,令尊正是某的父母官哩!”

这么突然将话题转了出去,承守真颇有些跟不上鹿中殊的节奏,只听这位相公继续说道,

“令尊在临清军为官时,你并未跟着么?”

“学生那时年幼,父亲乃是独自一人履职,学生与一众兄弟都是在家里读书。”

鹿中殊点了点头,却看他遥望夜空却虚空的眼神,这时间不知勾起了多少思绪来,

“临清乃是好地方,某家是在进贤,那里临着军城,汝家是在?”

“是在金溪,往进贤倒是比去临清还要近些,”

鹿中殊又是微微点头,

“乡梓在彼,某却不能兼顾,有劳惟仁一体看顾了!”

承守真心念一动,却也明白了自己将在哪里出仕了,若是在故乡做官,又是父亲也做过官的地方,其中许多好处不言而喻。

承守真的这颗心已经落定,却又已经飞向了故乡,心旷神怡时,又听鹿中殊说道,

“阳从之今日在忙什么?”

承守真一怔,这阳从之乃是您的门生故吏,忘年的挚友,又如何来问我呢,转瞬便明白其所问另有深意,便回答道,

“今日从之兄乃是送别苍龙固,”

“你没去送送?”

承守真有些无语,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去送,岂能站在您的面前,再说这阳从之又没请我去,便是怕我去了,到让苍龙固等人浑身不自在。于是俯身回复到,

“子淳知道相公难得闲暇,故而不许我们去送,以子淳的话说,今日之别转瞬便是明日之会,学生以为,以子淳等人的才学,来日必然蟾宫折桂!”

鹿中殊不置可否,却颇有些无奈,

“从之心急了些,今科咱们汝阴人着实多了些!”

却又转折说道,

“无论如何,咱们都是同乡,还是不能生分了,苍龙子淳扬名不在今朝,”

又看向承守真,

“你也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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