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件事办好!一会儿惟公亲自审理,并许堂前士民听审,你只管做好一件事!”

“郎君请吩咐!”

“无论惟公如何裁定,就是最终裁定!你去与司法参军说清楚,我自会与录事参军说清楚!你们鞫谳分司必须按着惟公的判决确定,”

“可若是人犯要求翻异别勘?”

所谓翻异别勘,便是指人犯推翻原来的口供,这便是翻异,事关情节重大,一般由上级衙门或者其他地方衙门重新审问的制度。别勘可分为差官别推和移司别勘两种,即便是犯人临刑称冤或家属代为申冤,也必须改由朝廷指定的衙门重审或监司另派官员复审。

因此这司理参军所说的也是他无法干涉的制度,故而有此一问,宗淑摇了摇头,

“若是原告所诉属实,何必这个节骨点儿来告诉?我看你的呈报写着,原告二人以及其庄户五人押解男女二人,还有人证三人,相关人等男女老幼七人,其中当地乡老三人,这么多人岂是仓促间凑起来的?”

“不止如此,”

司理参军又小声嘀咕道,

“我问了那乡老,也是有些出入,这案子分明是旬日前发生,却非要今日来府衙告诉!”

他又一顿,

“不是下官多事,我还问了明白,原来蓼谷县昨日黄昏才整理税粮完毕,按着规矩,今日便放榜说明此事,但是放榜是午时,这伙人申时便到了府衙告状,实在是。。。”

宗淑点了点头,这分明是有人指点啊,便是让蓼谷县措手不及,他也无奈,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在外面候着,你吩咐几个稳当人押解人犯,”

他又思虑片刻,

“涉及女眷的,不许用系具,许她们用帷帽遮掩了,至于随行有童子的,找两个婆子陪着,尤其是被告的子女,不许那边的庄户靠近!”

司理参军闻言先是一怔,又顿觉悚然,然后更是深深施了一礼,

“三番两次受了郎君恩惠,下官铭感五内,此事必然做的不出纰漏!”

“大尹也是信得过你,只点名让你经办此事,把这件事办理妥当了,日后我也少不得要仰赖仁兄了!”

此人闻言大喜,躬下的身子更是低了些,再出去已经没了慌乱,颇有些志得意满的爽利。

宗淑一路上并未刻意去注意一干人等,倒有那扈从璐与果大林也一起跟来,看着果大林递过来的眼神,宗淑也稍许放松了许多。

来到大堂前,往南边看去,已经有二三百士民候在戒石亭两边,都有押司、贴司领着衙役稳住了,不等升堂擅自越过戒石亭,那可就饶不了一顿板子了。

这些时日里,府衙上下经历这么多大事,早已经训练出来一股干练之气,一众衙役只许良善进入,那些闲汉街痞不等靠近,就被铁尺戳到膝盖骨,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正因为如此,此时此刻,才这么整齐有度,并无闲杂人等生事。

皂隶已经挺拔着身段在大堂分立,一切规矩都是按着惟公的简政亲民来操办,即不必用吹鼓,二不必喊堂威,三不必列刑具,只用升班、叫醒、报名即可。

所谓升班便是大堂内皂班班头报一声,

“诸官拜请大尹!”

于是,宗淑、司理参军趋步入内,大堂公案左右设立两张书案,左边便是司理参军的,右边却不是宗淑的,乃是作审问记录的押司、贴司座位,至于宗淑反而没有座位,因为他是惟公的幕僚,是要站在惟公身侧听命的。

于是几个人分列左右并不入座,宗淑率步来到公案之后,候着惟公驾到。

四大亲卫,分先后拱卫惟公抵达,两大亲卫左右分立公案之前,又两人环立惟公背后,宗淑则伺候惟公来到公案正中端坐,这便轮到宗淑说话了,

“大尹到,诸官吏士民参见!”

除了四大亲卫与皂隶,其余人等无论内外都是垂手执礼,等着惟公惊堂木拍下,众人则撤礼,又轮到司理参军说话,

“禀告大尹,有蓼谷县士民某诉胞弟凌虐兄嫂之事,今日直诉衙前,请大尹裁断!”

“人犯何在?”

“便在堂前候审!”

“带来问话!”

司理参军也重复道,

“带来问话!”

那皂隶班头如是,

“带来问话!”

“奉命,领原告、被告、人证等一干人犯二十二人到堂前,取原告、被告四人赴大堂回话!”

这是扈从璐的声音传来,随即便是八个公人领着四人进入大堂,左边二人乃是原告,右边二人则是被告,大肇并无士民跪拜上官的规矩,反倒是那原告男丁才要下跪,就被公人左右扶住,这时候就是宗淑该说话了,

“仔细站着说话,无端下跪便是理屈,若是坐不住,取蒲团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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