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淑这是第一次侍奉承守真审案,却不知这明察秋毫、断案清正着称的名臣为何绕来绕去都在旁枝末节上,可对于案情本身迟迟不进入正题,虽然自己也是全力配合着堂上堂下一番交锋,但是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就在自己蒙然坐雾之时,只看惟公于纸笺上洋洋洒洒写下文字来,宗淑急忙看实了,退下两步就在堂后书吏文案上写下条子,仔细吩咐,
“去寻司户参军查实这些内容,尽快报过来,只说府君审案着急使用,不可耽误!”
堂后书案旁围坐着四五个书吏,就是等着吩咐办事的,当下便有人领了条子急忙退了出去,一溜烟绕行公廨去了。
宗淑急忙回转,只听惟公继续问话,
“危氏,如你所言,你这夫家别门立户之时,算上你家的陪嫁,加之算上这些年他那嫡亲兄弟抵扣的田产,于是你这夫家才算了二等户?”
“正是如此,”
那妇人又抹去伶牙俐齿嘴脸,低眉顺目起来。
惟公也不与她多言,又转向那篁家二郎,
“篁有裕,你这嫂嫂说的可是实情?”
篁有裕抿了抿嘴唇正要说话,却被身旁妇人紧紧拉住衣袖,一晃神功夫,他的荆妻先开了口,
“府君,大嫂嫂所言,我们小夫妻却也说不出个一二来,只是我家如今只剩下五十亩水旱地,供着我这夫君进学已经是颇有不足,还是拿着我些微薄陪嫁支撑着。却不知,大哥何必还来纠缠,偏偏连这么瘠薄田产都不放过,却不知让我们这么几口人如何活命!”
“呸,就是你这狐媚妇人蛊惑了俺这忠厚老实的叔叔,俺们两口子吃了你的毒手还没做声,你倒恶人先告状起来,甚么叫俺们侵吞你家田产,那是白纸黑字按着道理拿回来的,当初你们央求着我们帮衬,这时候却恩将仇报,竟在这公堂之上胡搅蛮缠,今日里便要将你这狐媚子脸皮撕烂,让大伙儿看清你的嘴脸!”
那危氏话音作罢,边撸起袖子,竟做出一副动手的模样。
惟公这时只冷哼一声,那司理参军已经拍响了桌案,
“咄,堂上问话,胆敢恶语伤人,殴伤他人,免不得掌嘴挨板子,哪个胆敢放肆!”
这危氏也是做出个恶狗扑食的凶狠模样,闻听此言又缩回身子,只是转瞬嚎啕起来,口口念着请青天老父母做主。
她闹得兴起,惟公反而坐定也不搭理她,惟公不作态,其余人等也都看着她撒泼,只看她干嚎几声,尴尬之余自己也消停了。
“篁有光,既然你兄弟二人已经分家,你这兄弟又是在县里进学,这夏税才了结,你往你兄弟家中做何事啊?”
惟公冲着篁有光忽然问道,直接切入案情之中,到让那汉子有些措手不及,
“禀告府君,”
他看了看自己的浑家,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是我一个人过去的,乃是小民夫妻二人一起去的!”
“所为何事?”
那妇人又蹦了出来,
“我夫妻二人想着叔叔农闲必然返回县学,家里少了劳力,便想着过去帮忙的!”
“帮忙?”
“正是!”
“那又为何动起手来?”
“这,”
那妇人瞅着自己丈夫,却看这汉子支支吾吾,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便瞪了他一眼,自己倒是应答如流,
“府君,俺们是好心登门,岂料这狐媚子不由分数便对着奴家发起难来,俺家这老实人前来劝解,谁能想到,这妇人竟然不顾及骨肉血亲的情分,抄起物件便伤了俺家这口子,若非是几个相熟的邻里阻拦,只怕俺也遭了毒手!”
“这么说乃是你这妯娌间的口角争斗,说起来都是血亲,按着你的话里话外,你们还是颇为照顾这兄弟的,如何不能族里面缓和了,非要闹到公堂之上,可知晓到了公堂之上,便没个善了!”
惟公这话说出来,若是寻常人等莫说此等家务事,便是放不下私仇的在惟公官威压制下,只怕也是心生退意,然而那汉子才要唯唯诺诺张口,却又被这妇人薅住了袖子,紧紧将他扣在身侧,不管不顾的说道,
“府君如此说当然是为了俺们家好,只是这也不是第一次碰到此事,数年来这几次拆借,俺们是大大方方,可到了收回本息的时日,他两口子一个装可怜的,一个穷凶极恶的,到好似俺们做了多大的亏心事,也是府君您这青天落在了俺们头顶上,俺们索性求个一了百了,只求讨个公道,不然俺们这户人家便是回去,也成了邻里口中的笑话,天天耳朵里塞满了闲话,俺也是活不得了!”
“如此说来,这场官司便是公事公办了?”
那妇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便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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