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淮低头亲他:“嗯。”

当天下午,雪以和希淮一起返回宫殿。

龙族来的几位长老也去了,剩余的龙暂时留在城外。

龙群赶来协助时,弄出的动静不小,一些住在城边的人看见了,还录下几段影像。

一时间,龙族在异魔族领地内的声誉急速上升,长老们外出逛街不用再遮盖瞳色,甚至还会有民众想请他们吃饭。

两族关系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再对比几年前,简直不真实。

各地的善后陆续完毕,这次的事件没有造成太多伤亡,所有异常情况也不再出现。

唯一还没解决的事,就是检测魇鬼的魔药。

这东西比想象中的难做许多,而且如果寄主大量死亡,魇鬼也彻底消失,又该如何验证魔药的效果?

魔药做不出来,婚讯的公布也就推迟了。

雪以不太开心,去找过金桐几次,最后是金奇去了宫殿的医药馆帮忙,才研制出一种药丸。

药丸的效果和用法与验证求偶期的小木球类似,不过无法精准检测魇鬼,只能大概测出使用药丸的人是否心存邪念。

而邪念的具体定义和范围复杂,药丸测出的结果仅供参考。

做出成品时,金奇先把希淮叫来,让他试了一次。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希淮没有邪念。

金奇不放心,给了希淮一整瓶药,让他没事就可以测一测,并给雪以发传讯,让他盯紧了,有任何情况不许隐瞒。

第二天希淮在寝殿试药,又测出有邪念。

后来陆续又测过好几次,结论各有不同,他有邪念的时候,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这药对身体没有损伤,可以多次尝试,直到雪以从金奇那里领了第二瓶药,经过一些试验,才发现了规律。

只要雪以在希淮身边,或是离他比较近,希淮就会测出有邪念。

而他不在时,不管何种情况,希淮都没有邪念。

猜测得以验证,雪以看着桌上代表有邪念的“红色”小球,再看向希淮,心跳有些加速。

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金奇,也许所谓的“邪念”是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喜欢之类的……

希淮丢掉小球,伸手将雪以抱到腿上。

他亲了亲雪以的脸颊,轻声哄道:“别怕。”

雪以隐约反应过来,耳尖通红。

之后的几天,药丸大量生产,开始给所有人使用。

希淮的婚讯也将择日公布,金桐等龙一直留在都城没走。

一切安定之时,雪以又做了梦,是上一次梦境的延续。

十五岁的希淮返回宫殿,重新入学高年级。

他挑选的主导师也还是那位,与希年同一栋宿舍楼,但几乎不与希年同行,更是从来不和他一起去食堂。

希晴回来了,没待多久又走了,不愿去学院当老师。

再之后,现实中同样发生过的,黑脊山脉不断有灵兽群发狂袭人,到了不可控制的程度,希蒙亚亲自前去处理,并想找出原因。

他也同样离开了三年,而这三年间,希淮开始有了变化。

或者说,他先前的听话和稳重都是装出来的,时间一长,逐渐暴露本性。

每回实战课,与希淮对战的同学总会受伤见血,他还逃课,夜里不回宫殿,说是在宿舍休息,实际和学院外的一些人去了夜市。

夜市有很多可供娱乐的地方,其中就包括竞技场。

血腥、暴力,混乱与争斗,最能吸引他。

梦境中,雪以见到了一个很瘦的灰袍人,时常与希淮见面。

雪以很担忧,看着希淮一点一点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模样,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在梦里,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梦境仍在继续,三年后,希淮迎来成年礼,并从学院顺利毕业。

此时的他在外已有了些不好的名声,大概是残暴狠毒之类的形容。

从学院离开,希淮不想接受希蒙亚的安排,某天夜里偷偷离开了都城,隐藏身份去了较远的地方。

他身边依然跟着那名灰袍人,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了一批下属。

在某个画面中,雪以看见好几双一扫而过的浑浊眼球,心里一惊。

被魇鬼寄生的人,就会有这一点明显的特征。

直到有一天,希淮的眼底也开始浮现浑浊的灰丝,代表他接受了魇鬼的寄生。

他变得更加凶残嗜血,肆意妄为,尽情沉浸在杀戮当中。

不过希淮与别人不同,他和魇鬼的关系更像是合作,魇鬼力量不足,无法将他彻底变成傀儡,希淮大多数时候瞳孔正常,是清醒的。

可清醒不代表他不作恶,二十六岁那年,他带领下属攻打都城,将希蒙亚和希年希晴囚禁。

都城彻底沦为滋养魇鬼的温床,此时龙族察觉到不对,但他们并不想管太多,只是加强了边境的巡逻。

魇鬼快速成长,但它还不满足。

它日夜在希淮脑中蛊惑,想让他为自己造就一个新世界。

于是在希淮二十八岁时,他耗损大量魔气,摧毁了神柱。

魇鬼早有准备,希淮的族人它一个都舍不得杀,神柱被摧毁,所有异魔族都成了可寄生的目标。

神柱崩塌后,灾难果然降临。

无数种族被屠杀,或成为奴役,龙族也没能幸免。

魇鬼看着自己满意的杰作,在希淮脑海中问:“怎么样,喜欢吗?”

希淮坐在漆黑冰冷的铁椅上,安静了许久,才出声道:“没意思。”

他慢慢厌倦了这一切,但魇鬼的寄生越来越强,他已经少有清醒的时候。

大约又过了半年,希淮趁魇鬼短暂被压制之时,用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梦境结束,雪以猛然睁开眼。

等他终于回过神时,发现卧室里的灯亮着,希淮正抱着他。

“又做梦了?”希淮轻声安抚,“梦到了什么?告诉我。”

雪以呼吸颤抖,伸手搂住他:“哥哥……”

他胡乱亲着希淮的脸,想用这种方式来确认他是真实的。

希淮低头回应,体温透着薄薄的衣物传来。

梦境漫长,实际雪以只睡了几个小时,现在外面的天还暗着。

他缓了好久,在希淮的连续安抚下,才说出梦里见到的一切。

两次梦境连贯,且有部分现实也发生过的事。

雪以不觉得是巧合,如果当初他没能破壳,梦里的一切恐怕就会成真。

“穿着灰色魔法袍的人?”

按照雪以的描述,希淮记忆里是有这么一个人,并且的确是魇鬼的下属,后来在地牢中自尽了。

他重新入学后的那三年,也有过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联系上他。

但那时候他很忙,得照顾家里的小龙。

怕雪以担心,希淮没有把这些说出来,牵起他的手亲亲指尖:“梦里的不是我。”

他在幽冥谷捡到小龙崽的时候,所有后续都与梦中不同。

雪以“嗯”了声,埋头蹭蹭希淮的颈侧。

希淮上次说得那样,没有自己,他不会喜欢别人。

梦里的希淮果真如此,他从始至终没有结婚生子,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

雪以闭上眼,深呼吸几下,努力将脑海中残留的画面忘掉。

还好……梦只是梦,他顺利与希淮相遇,那些事就不会发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希淮没有被魇鬼寄生。

魇鬼找不到第二个希淮,它失去重要的助力,无法摧毁神柱达到目的,才会被如此迅速地解决。

夜里有些冷,希淮拉起被子,裹在雪以身上。

雪以抬头看他,亲了亲他的侧脸。

希淮低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雪以点头,靠着他的肩膀,安心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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