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阳:“看来是五六岁的孩子。”
裴清许颔首,孩子五六岁,年纪上倒也符合,别人家的儿子二十岁就儿女双全了。
“爹唯有一处不明,为何是外孙?”
裴阳眼睛一转,以她这两年给陛下写稿的经验,这个孩子怕不是要挂在陛下名下,免得皇后膝下无子被人欺负。
“爹,我觉得,陛下可能会认这个孩子为义子。”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虽然说是哥哥和皇帝共同抚养的孩子,但要入皇室,就得跟着皇帝认祖宗,只能委屈他爹当个外祖父了。
裴清许背着手,自从萧循深夜找他谈话,他便知道了其心思。
萧循从太子起便藏锋避芒,不意味着他循规蹈矩。
裴清许再清楚不过天子的性子,再加上裴酌,两人合计干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是认一个共同的义子罢了。
“人中龙凤,陛下深爱”八个字也对上了。
裴清许不排斥自己自己多一个外孙,甚至有些期待。
“阳儿,多亏你替父分忧。”裴清许道,“但话本还是要少看。”
这两年竟然有同僚通过分析话本,把握陛下的执政心思。
裴清许劝他不如早朝打起精神听陛下发言,同僚居然说“以前我给我那蠢儿子好说歹说,他听不明白,看了话本后,居然还懂得陛下的治国里要了。老裴,这就叫讲究方法润物无声呐。”
裴清许知晓话本大行其道跟陛下脱不了干系,但话本总归是话本。
裴阳打马虎眼:“好,不看。”
她能理解她爹,别人看话本是话本,她爹看话本是他儿子和他学生的爱情,太出戏,客观不了。
远方,一队车马渐行渐近,裴阳眼睛一亮。
她已经停笔半年了,马上就能继续连载了。
“爹!哥哥到了!”
裴清许肃整衣物,同其他迎接人员一起,步行前进。
天子的马车在最中间,萧循率先从车厢里出来,把手递给裴酌。
旁边两架马车里,张云和张风灵活地蹦下来,牵着手跑到夫子的马车前,眼巴巴等着小复复。
花花绿绿,超可爱的噢。沁王说回去带他俩一起去宫廷染坊再玩一次。
裴清许比其他官员自然要多些特权,其余人留步,他率先走到马车旁,一垂眸看见两个小团子,不卑不亢,礼貌可爱。
这就是他外孙?还有两个?
怪不得是人中龙凤,原来是有两个。
裴阳特意带了糖果,“来姑姑这里吃糖。”
龙凤胎哦,要怎么写进话本里?陛下真是深谋远虑,怕一个义子不够稳固皇后的地位,一下子来两个。
等等,她是姑姑还是姨姨?
裴酌腿都坐麻了,因为这两天都出了大太阳,马车可以遮阳,他踉跄了一下,被萧循稳稳扶住。
“爹。”裴酌拥抱了一下太傅,心里很是愧疚,“对不起,我离开得太久了。”
裴清许喉咙一塞,他总觉得这句“爹”,跟裴酌以前喊他父亲不太一样。
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裴酌,和两年前没什么不一样,幸好,在外头没有吃苦。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裴清许语无伦次,无论陛下给他保证多少次,尽管陛下的信早在半个月前抵达,都不如此刻看见儿子万分之一安心。
萧循把晃睡着的小崽子,从马车里抱出来。
裴清许拍拍裴酌的肩膀,道:“我儿长大了,自己也养了孩子。”
他指着张风和张云:“这便是你的孩子?”
裴酌眨了眨朦胧的泪眼,心道他爹居然接受能力很强,也是,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
下一秒,视野清晰,他看见他爹指的张风和张云,裴阳正给他俩分糖果。
裴酌沉默了一下,把小崽子推出来:“爹,这个是亲的。”
裴阳倏地扭头,张大了嘴巴。
裴清许先被陛下怀中五颜六色的衣服吸引,目光随后落在那孩子的脸上,瞳孔狠狠颤了颤。
如果他没有老眼昏花……那这、那这……
怎么会有崽儿长得跟萧循和裴先觉小时候那么像?
他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弄出来的一个崽儿?还养成这副样子?
裴清许这一刻终于明白好友的未尽之言。
裴酌试图把小崽子弄醒吸引注意力。
萧循镇定道:“老师,他叫裴复,我会封他为太子。”
裴清许:“裴酌!”
裴酌:“爹。”
裴清许克制音量:“他在睡觉,你别把他弄醒。”
裴酌收回手,把解释的事留给萧循,他最关心的还是——
他施施然走在裴阳身边,幽幽道:
“律吕公子,是吧?”
场面太过惊奇,裴阳忍不住掏出小本子速记要点,闻言笔杆子一顿,脸颊涨红:“哥,你知道了?”
裴酌:“我两年前就知道了。”
他后悔,没直接揭穿让她社死,结果还敢带大名。
“你又在编排什么?”
裴阳:“我赚了很多钱,钱都给小侄子。”
裴酌:“你又在编排什么?”
只粗略扫了一眼,便看见“父子相认、阴差阳错、大发雷霆、插翅难逃……”
裴阳挣扎:“我承认有加工的成分,但不是实情么?”
裴酌:“艺术确实需要加工,但你加工的方向错了。”
这样他很没面子。
裴阳:“唔?”
裴酌提笔把令他颜面扫地的“插翅难逃”划掉,口述:“你应该这么写——
“平嘉二年六月初六,大宣皇帝萧循结束为期两月的南巡,顺利抵京。监国太傅裴清许率众迎接,现场交接国事,就两人最关心的问题进行了深刻、坦诚的交流。
“过去两月,贪污落马官员67人,查抄白银三百万两……”
裴阳一脸没有见识的样子,张了张嘴道:“啊……”
裴酌一锤定音:“就这样写。”
写不正经的话本是吧。
这下谁还分得清话本和新闻联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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