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时辰尚早,竹卿脱下精致繁复的衣裙,让润禾换了件家常的衣裳穿。思及唐时砚的话又有些闷闷不乐,于是斜倚在贵妃榻上发呆养神。

二月的天还冷,屋里点着炭盆暖暖地烘着,竹卿正晕晕乎乎要睡过去,一双有力而手贴在了她的小腹上,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不高兴吗?”玉衡的脸埋在她颈中,声音沉闷不甚真实,“我看你回来的路上就不怎么说话。”

竹卿身子一僵,又慢慢放松了下来,若无其事道:“折腾一天有点累而已,离晚饭时间还早,就想先歇会。”

低头看见玉衡仍穿着回门时的衣裳,随口道:“怎么不换件家常衣裳,这个穿着多拘束。”

玉衡没有回答,假装不在意道:“你哥哥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你出门那会眼睛都湿了,是不是他训你了?”

“哥哥最疼我了,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训我。”唐时砚的话是自家人的贴心话,竹卿不想让玉衡知道,打了个哈哈混过去,“哥哥说看见我成家心里高兴,我娘在天有灵也会保佑我的。”

说到此处竹卿亦有些真心:“我宁愿我娘不保佑我,只愿她投个好胎,下辈子嫁个疼她的夫君,平平安安过一生。”

玉衡来找她本就有话说,听她提及夫君二字心念一动,想起自己的来意,温声细语中带了丝不可抗拒的意味:“你今日在你父亲哥哥面前怎么称呼我的,嗯?”

“有什么不对吗?”

“你说呢?”玉衡轻轻咬住她的脊椎,留下浅浅的牙印,“哪有称呼自己男人直接叫世子的,你要叫我官人,这样听着才是夫妻。”

竹卿何尝不知成了亲就要改口叫官人,可她实在叫不出口。

从前一直叫他师兄,玉衡也欣然接受,可从他带兵攻下山门开始,他就不再是她的师兄。

竹卿急中生智:“你是羽林军统领,不如我叫你将军吧,听起来还威风些。”

“你不如直接叫我宋大人,听起来更厉害。”

饶是竹卿再傻,也听出来他这是在阴阳怪气。

玉衡凉凉而柔软的嘴唇吻在她耳后一小块皮肤上,湿润温热的气息使她脑中发痒,竹卿蓦然清醒,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直到瞥见指尖一抹红,才意识到方才抓的是玉衡的袖子。

好在这是白天,竹卿不信他还能青天白日对她做些什么。

“你不累么,要不要睡会?”竹卿先发制人,试图把他赶出去。

玉衡才不上当,但也有事要嘱咐她,遂坐起身跟她好好说话:“我不睡。从明日起,你就得接手家里的账册,开始处理庶务了。”

竹卿当即拒绝:“我不会,别再把你们府里的账目搞得一团糟。”

她从小到大何曾学过这些事情,她管过最多的银子就是她的月钱和青池给的零花,现在要管这么大的王府,无疑是在赶鸭子上架。

“那没办法,如今你是王府的女主人,你不管谁管。”玉衡斜着眼睛满是戏谑,“这三日你也懒够了,该干些活了。”

润禾给两人上了碗银耳雪梨,竹卿尝了一口问道:“那这几年…府里的事情都是谁在管?”

她问的是何氏过世的这三年,玉衡自然知道她的意思,认真道:“母亲在时身体不大好,不能耗费太多心力,这些都是我父亲在管,母亲偶尔问几句,我也跟着帮些忙。”

竹卿耳里只有我父亲在管和我跟着帮忙这两句话,刚眼中一亮,就听玉衡道:“如今你嫁了进来,这些就得交到你手里了。”

“照你这么说,你也是会的?”竹卿仍报以微弱的希望。

玉衡舀一勺银耳却并不尝,浅浅笑道:“会,父亲忙不过来,庄子里的事都是我在打理。”头也不回对润禾道:“库房里有不少燕窝,还有些血燕,让厨房每日炖好送来,银耳这东西有什么可吃的,她身子这么弱,该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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