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同济医院整整呆了二十多后才渐渐康复出院,回到爸妈临时租的小窝。这是一套只有四十平米的小房子,位于S中的左侧光华路旁的一幢老教师宿舍楼。
走进巷口,从逼仄的水泥楼梯上到二楼,正对着楼梯口的210便是我们暂时的小家:这间简陋的卧室有一张木床和一张书桌,还有一张可以当床用的折叠小沙发。而厨房和卧室被公共走廊隔开,小小的卫生间则藏在厨房右侧,用一道布帘分开。妈妈站在厨房做饭时,从窗台便可以看到s中的操场。每天早上7:50分准时就能听到学校熟悉的预备铃,妈妈说这是最好听的音乐。
这套房子虽小,五脏俱全。洗衣机、冰箱、微波炉、热水器、空调等电器设备,应有尽有,况且每月房租才1200元,多亏学弟陈琪妈妈提前张罗,妈好才租到这么便利实惠的房子,要知道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大汉口。
原来在我发生了意外,在医院治疗这段时期,妈妈已果断提出辞职,离开她心爱的工作岗位,离开对她如兄长般关怀的姚总,只为专职来照顾我,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爸妈后来商量让我出院后休学,在家静养半年,明年再重读高三,我没有同意。我知道他们首先担心我的身体,更担心我的学业。这么久没去学校,会大大影响我高考的成绩。必竟高考这件事关乎我以后的前程和命运,不能大意。我可不赞成他们的观点,读书这么辛苦,我可不想当复读生,重新再经历一次这无法预料的高考。况且我自己心里是学习是有把握的。其实大部分学校高中的课程在高二就全部学完了,高三主要是复习阶段。虽然我现在错过老师大纲全面的系统复习,我可以根据自身学习情况,调整下复习计划,也是可行的。
时间过得真快,当球场街上的那个移动的圆铁桶传来一股烤红薯的香甜味道,太阳就懒懒的不出来了,我也出院半个月了。不过,我感觉身体还是有些异样,头重脚轻,就连走到袁大头去买个包子,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我的身体却像一片叶子轻飘飘的,老是走不稳,跌跌撞撞,要歇好几回。妈妈这时总默默站在一旁。我知道她眼里含着泪一直强忍着,她能这样不失态,已经非常难得了。
因为听老爸说起我出事那天,刚好他也在温泉。当妈妈突然接到教官打来电话时,她一下子伤心过度,哽咽得说不出话,还是老爸抢过手机问清情况后,立刻驱车去汉口来看我。谁知出门前,妈妈脱下家居服换裤子时,她全身颤抖着,一只裤腿无论如何也穿不上去了,后来还是爸爸帮她穿上去的。
“唉,你妈就这点出息,经不得一点事。”老爸无奈地说出这句话时,不由得让我想起那年非典,我在深圳南山上幼儿园时,班上有名朋友发烧,这下学校如临大敌,马上通知妈妈接我回家。老爸当时在龙华开店,急忙打电话来吩咐妈妈赶紧把我单独放在次卧进行隔离,怕我万一患上非典,会传染她。
“这种话亏你说得出来,豆角是我的宝贝心肝,就算我马上被传染死掉,我们母子俩也绝不分开。”妈妈气得马上挂掉电话,把我抱得更紧了。她埋怨爸爸太无情,这也许就是妈妈和爸爸的区别,男人永远那么理智。
天越来越冷,北风呼啸,梧桐叶沙沙作响。离新年只有十多天了,我还没有去上学。妈妈已代我向班主任请长假了。本来妈妈想带我一起回温泉休养,爸爸却说这里的菜市比老家便宜,就住这里静养更好。我知道我住院花费不少钱,妈妈又没上班,又是租房,所有开销都要爸爸一个人扛了。
有时我精神好时,会坐在书桌前温书,做下卷纸。我有个同学也是附近租房了,妈妈便经常会去她家拿回学校发给我的资料。我常常站在阳台,望着学校3班教室发呆,好想自己快点好起来。同学们正在分钞必争加紧学习备考,而我像个懦弱的逃兵,只能无奈地呆在家。
我的同桌余宏,还有几个同学曾在QQ上问候我病好了没,啥时才能上学。我这才知道,我发生这么大的意外,除了教官和两三位老师知道,其它人一无所知,只是以为我生病了。学校可能为了保护我的隐私,也是怕影响高考学子不受打扰。
等我脑袋稍稍清醒时,不时会闪现孙洋、古塔、小孩、还有任彬交叠的晃影。
“妈妈,那天我和谁一起去的古塔?”午休醒来,我打着呵欠,站厨房门口向妈妈问道。
“教官说就你一个人去的,我不信。你从小到大虽然淘气,但从那次‘鸽子事件’后,你一向懂事,绝不会单独去陌生地方让妈妈担心。”妈妈双手冻得像红萝卜,正在盆里洗着莲藕。
“哦哦,我怎么一丁点想不起来了。”我懊恼地拍着自己的额头。
“没事,想不起来就忘掉吧。对了,刚才孙洋来看过你,因你睡着了,她不让我叫醒你!”妈妈把莲藕放进高压锅。
孙洋一直住在小红楼,自从我出事后,便没去回过了。我的一些书和日用物品也是妈妈麻烦她整理送来的。
我拿起手机拨打孙洋的电话,响了2分30妙,一直没有人接听。直到晚上九点后,她才有空回复我,问我啥时康复,多久能回宿舍陪她。她的学习不好也不坏,估计考上一本还有些困难。她又说起原来空飞班的同学,目前各自忙碌,不怎么联系了。最后她问我知不知道任彬在哪里。
“任彬怎么啦?”我忙问。
“镇泽,求求你告诉我,那天你们俩是不是一起去的古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一直没来上学?”电话里孙洋焦急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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