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这俩货都是曹县人,当时的民国,有几个经济圈,中原地带的人,往天津、北平靠拢,长江流域,往上海、南京靠拢,两广地区,往广州靠拢,云贵川,往重庆靠拢,陕西、山西、宁夏,往西安靠拢。

哪里有大城市,哪里就有生存的机会。

哪里就会吸引四面八方的人。

潘召和七和尚逃出天津后,本来是一路南下,跑到了青岛,先是面见了一家老小,当时陈三爷就是获悉了他们二人的家人在胶州湾,才拿捏了二人,他们认输了,远离陈三爷,和家里老小团圆了。

本是好事,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了,但很快,问题就凸显了。

没钱了,潘召和七和尚这两大家子,都是过惯了好日子的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大鱼大肉吃惯了,让他们吃萝卜咸菜,难以下咽。

老的老,小的小,一睁眼就要吃要喝,大人哭,孩子叫,把潘召和七和尚烦透了。

“不行啊,大哥,咱得想来钱道子啊!”七和尚摸着秃脑袋说。

潘召想了想,道:“无论干什么,都得远离陈三!这货克咱们!离他远远的!”

彼时的陈三爷正在上海,被青帮控制了,二人在《胶州民报》上看到相关消息了,潘召多么聪明啊,看完消息后哈哈大笑:“哎哟卧槽,陈三也有今天啊,看到没,他去了上海外滩九号,那就是被青帮绑定了!他完了!”

“大哥,何出此言?”七和尚眨眼问。

潘召微微一笑:“他是赌场瓢把子,他的根基在天津三大赌场,他去了外滩九号,迟迟不归,那就是有大问题了!”

后来,潘召又看到陈三爷和蓝月结婚的消息。

潘召更坚定了自己的判断:“陈三完了!再也回不来了!”

七和尚激情亢奋:“怎么,大哥?咱杀回天津卫!掌管三大赌场!”

潘召瞥了七和尚一眼:“你是不是傻啊?陈三不在,还有蕉老二呢!天津卫这个地方,我这辈子都不想去了!一想起来,就悲伤,全是泪!”

“那大哥的意思是?”

“北上!去北平!陈三在江南,咱划江为界,我这辈子都在长江以北活动,永远都不想跟陈三有交集!”

“大哥你这是吓破胆了?就这么怕陈三吗?”

潘召一瞪眼:“不是怕,是忌惮。”

“鸡蛋?以卵击石?”

潘召气笑了:“那什么,你就按你的意思理解吧。咱们收拾行李,择日启程!”

“小弟还有一事不解,华北地区这么大,为何独去北平?”

“问到点子上了!还记得当年在曹县,我对你说的人生信条吧?”

“记得!吃香的,喝辣的,骑马骑大的!”

潘召一愣:“不是这句!”

“大姑娘美,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混账!”潘召脸一沉,“就知道这点屁事!难成大气!”

“大哥请明示!”

潘召悠然一笑:“浑水好摸鱼!哪里越乱,哪里越有买卖可做!”

“请大哥细说!”

潘召霸气十足:“眼下时局动荡,日本鬼子进犯山海关,蒋介石冯玉祥开战,河套地区战事胶着,而北平,成了兵家必争之地,跳进长城来,就是北平,翻越长城,就是塞外,北平警察自顾无暇,乱成一锅粥了,在这个地方起买卖,趁乱下手,一旦有事,就往塞外跑,三不管地带,好藏身!”

“厉害啊大哥!”七和尚赞叹,“不过,大哥这口吻,有点像陈三,哇哇地一通叫,真热闹!”

潘召得意地一笑:“这不叫哇哇叫,这叫足智多谋!”

“对!那么大哥,咱到北平起什么买卖呢?”

潘召大笑:“这个世界,遍地都是钱,就看你会捡不会捡!”

“明白了!继续绑票!”

潘召脸一沉:“草!咱就不能干点文明的买卖吗?”

“文明绑票,只要钱,不撕票!”

潘召气得胸口一阵憋闷:“唉呀,你这个脑袋啊,总是少点什么。”

“大哥勿怪,小弟粗鲁,请大哥继续明示!”

“和尚啊,咱玩过绑票,玩过官场,玩过土匪,玩过赌场,唯独没玩……”

“明白了!开妓院!”

潘召险些噎死,吘地一声,咽了一口唾沫,怒道:“还有点正事吗?”

“那大哥的意思是?”

“做特商!卖烟土!”

“好主意!”七和尚抚掌赞叹,“一本万利!发家致富!”

潘召瞥了他一眼:“那我就要问了,烟土从哪里来?”

“从……”七和尚一阵迟疑。

“卖给谁?”

“卖给……”七和尚答不上来。

潘召呵呵一笑:“你看看,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买卖如何做?”

七和尚摸摸秃脑袋,大嘴一咧:“全凭大哥做主!”

“和尚,你听好了!民国毒品三条线,一条在东北,由日本人掌控,输入红丸,一条在大西南,由西南军阀控制,输入的都是印度的公班土、伊朗的波斯红,还有一条来自北方,从俄罗斯入境,北平这边的特商,主要接应东北和蒙古那边过来的货,我知道北平这边有几个大特商,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收货容易散货难,我们只要把控了下线,能够快速散货,就能在北平站稳脚跟!”

“横插一杠子,恐怕别人不愿意!”

“错喽!这买卖,不是谁都能干的!没看到前几天报纸上说吗,京城票号的几个瓢把子被警察枪毙了,涉嫌贩毒!菜市口当场枪决啊!高风险,高回报!”

“大哥我不认字!都听您吩咐!”

“那就别叨叨了,收拾家伙,枪、子弹,都备齐了,明天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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