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静,没有其他声音。只有寒风簌簌在二人之间,静到他的步子声清清楚楚,很沉重,像是踩满了他的失望;静到她可以清楚听到自己的喘息声与他的鼻息声,她却希望从这鼻息声里听出什么。
他走近了,没有说话。她只感觉到他在身前,微微侧了身子,伸手向她身后绕去,侧脸就贴在右耳边,鼻息声很平稳,稳到让她心慌。
她感觉到他轻轻握住了自己的右手——那满是鲜血的手,她攥紧了手稍微别开,却又被他抓住,想挣脱却又挣不开,不情愿地被任他牵到了身前,而后被他从手里解了剑——还顺着剑刃滴着血的剑。
现在他该信了吧?他该信他爷爷的话了……
她敛了眼死了心,连想为自己辩解的念头都没有,“对不起,让你失——”
“(轻柔)没受伤吧?”
她就如寒夜噩梦中惊醒,惶恐的抬起那震摇的瞳孔,看到的是他满是柔情的眉目与嘴角。她望着他扬起了头,月亮与星辰映在了他眸子里。他垂下眸,对自己笑笑,告诉自己,“夜深了,我牵你回家……”
他拉起自己那满目疮痍的手,握得很紧,挡住了寒冬里所有的风刀。她发现原来身前男人说的话从来不是宽慰,而是真的为她包容了一切的过去,不管她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他都选择接受,接受她所有的不堪。
枯枝努力抓着那干瘪的叶,最终被寒风掳了去,飘在孤灯下,拱门前。江楚突然觉得胳膊有拉扯感,这才发觉是身后的人停了步子。他转身想去看她,却突然觉得胸膛一闷。
昭卿几乎是撞进了自己怀里,又拥住了自己。他刚想问她怎么了,可她踮了脚,而他便被堵住,说不出话了。他看到泪滚出了她眼睑,顺着面颊流了下去。
竹箫幽幽,琵琶泠泠,月光照不亮整座京城,但照的亮拱门前、寒风中,拥吻的人。
临京城内的东边有条南北走向的长河,还有片竹林,但这边很少有人光顾,空空寂寂。可那长河里,却漂满了滚灯,明亮这一方水光。
昭卿记得他的生辰,用自己的手编出的滚灯,为他点亮了一条长河。就算夜无月也无星,还有这长河明光,永远亮在江楚眼里。
她送了他一支玉箫,那是她在秋夕前与江楚确定了关系后,写信托云理老玉雕匠师为他雕的,直到年前回去一趟,才取了来,今天给他。
君子如玉,浩如长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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