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有说错吗?”质问无疑,顿了会儿,颛顼栗继续道,“孤曾听见君上叫你阿朔。”
一言,孟流朔脸上满是惊异,又急忙掩饰道,“颛顼领主想必是听错了。”
“零霜,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君上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他不过把你当成了别人的替身。”
原本慌乱的孟流朔一下冷静下来,看来颛顼栗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想也是,谁会相信起死回生这种扯淡的诡异之术。
“颛顼栗,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忘了身份,我虽失了领主之位,但依旧是颛顼王族的嫡系血脉,我既然可以让你坐上领主之位,也随时可以让你滚下来。”
“你做这些事从未问过孤的意愿,孤宁愿不要这个领主之位,只想辅佐你,至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
孟流朔叹了口气,“你把颛顼部落打理的很好,何必甘居他人之下?或许你很难理解我和君上的关系,但我在君上心里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哪怕君上真的把我当做别人,我也甘之如饴,只因为那是君上,也只能是君上。”
“真的值得吗?你难道忘了他曾经是怎么伤你的,你又为他掉了多少泪,君上根本就没有在意过,即便是被利用你也在所不惜吗?”颛顼栗语带怒火。
“值不值得还轮不到颛顼领主来评判,你也会遇上那么个人,放在心里,哪怕遥不可及,爱而不得,也无法割舍。”
有啊,颛顼栗无比煎熬,“孤的心里也有一人。”
“是吗?”孟流朔一脸平静,“若是如此,我可以帮你向君上请旨赐婚。”
“不用了。”颛顼栗挤出一丝笑意,“那个人已经心有所属。”
“这样啊,咳咳……”孟流朔轻咳了两声。
颛顼栗神色紧张起来,解下裘衣递上,“披上吧,晚风寒凉。”
“不必,我这就进屋,颛顼领主,告辞。”
颛顼栗拉住了孟流朔,“别逞强,先披上。”
忽地,一只手一把揽过孟流朔,一件厚实的毛皮裘衣紧紧将他裹住,还是温热的,很暖和。
“颛顼领主,处理完事务还是速速出宫的好。”南荣靖宇怒目而视。
手上落空,颛顼栗不甘地收回裘衣,行礼道:“参见君上。”
“立马滚出宫去。”南荣靖宇愠怒道。
“臣告退。”颛顼栗抬眼看向君上怀里的人,零霜在意的人真的只有君上,从来都没有他插足的余地。
漫天雪花飞舞,那抹背影的孤寂无人觉察。
孟流朔仰头靠在南荣靖宇身上,笑得很开心,“君上,下雪了,好美。”
南荣靖宇蹭了蹭孟流朔的发丝,满眼宠溺,“只能看一会儿,外面太冷了。”
孟流朔伸出手,雪花飘落,触及手心化成水消失不见,雪是凉的,他的心暖暖的。
忆南殿中,屋子里炭火正热,两人张开手烘烤着以散去寒意,孟流朔调皮地扣住南荣靖宇的手,好大一只。
“君上,太子殿下求见,已在前殿候着了。”宁邹在屋外禀告道。
“本君马上过去。”南荣靖宇握住孟流朔的手,落下一吻,“手太凉了,再烤烤,本君去去就回。”
“君上去忙吧。”孟流朔松开了手,南荣靖宇合上门前还不忘朝孟流朔笑笑。
一瞬,胸口一阵剧痛,孟流朔失力地撑在桌边,剧烈咳嗦了几声,意识到不对劲的他拿出手帕捂住嘴,又是几声咳嗦,手帕上已留下血渍。
没想到引魂阵的反噬来得如此快,连双生蛊也扛不住这莫大的反噬,那些日子君上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
孟流朔淡然自若地将带血的手帕丢入火盆中,不一会儿已化为灰烬。
脑袋昏沉的他直接倒在床上昏睡过去,不管前路如何,他都会和君上一起面对,双生双死,谁也无法把他们分开。
又是这个梦,他死前也曾做过这个梦,他就着烈酒吃下忘愁,可以毫无忧愁的死去。梦里,千里塘边,雨雾蒙蒙,他依偎在君上身侧,他记得君上对他笑了,那时的他走的很安详。
原以为这永远都只会是个梦,原以为老天从不会开眼,原以为一世的苦苦挣扎也难逃深渊的吞噬,孟流朔可以负天下人,可从未负过君上,天下人都可以负孟流朔,唯独君上不可以。
原以为君上也负了他,所以他选择离开这个伤心的人世,可总有个声音在呼唤他,他寻着熟悉的呼唤回来,血海一片,他成为了颛顼零霜。
“阿朔,阿朔……”
孟流朔微微睁开眼,是他,就在眼前,他的君上。
“君上。”
“本君在这儿。”南荣靖宇将孟流朔的手贴脸边,“都让你少看会儿雪了,吹了凉风容易染上风寒。”
“脑袋好晕。”孟流朔有气无力道。
“发烧了肯定会犯晕,太医开的药还在熬,喝了药,烧退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君上,我好难受。”孟流朔哭了起来。
南荣靖宇顿时慌了神,一把搂住孟流朔,轻轻拍着他背,柔声安慰,“不哭不哭,病好了就不难受了,所以快好起来吧。”
“不是生病。”孟流朔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没有人尽可夫,君上,我没有,我从来都只爱慕君上一人,从来都是,呜呜……”
孟流朔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泪总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好害怕,害怕君上会讨厌他,害怕君上也会像世人一样将他弃之如敝屐,失去君上,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傻瓜,做噩梦了吧。”南荣靖宇动作轻柔地为孟流朔擦着泪,“那时本君正在气头上,本君从未那样看待过你,那些都不是真心话,对不起,说了让你伤心的话,阿朔,原谅本君,好吗?”
“君上……”孟流朔放声大哭起来,十九岁那年,他沦为任人欺辱的男妓,他为了权利不择手段,残忍恶毒,只为了能离君上近一点,他从未奢求君上能在意他,他不过想留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他受尽了冷眼冷语,世人的谩骂更是不堪入耳,他逼着自己不去在意,他以为泪早已流尽,可面对君上的羞辱他还是难以承受,自尽的那夜他第一次哭的泣不成声,可没有任何人能安慰他,世间冷暖,只有自知。
“阿朔,不要哭了,你这个样子让本君觉得心碎。”
“君上,你告诉我,这不是梦,对不对?”孟流朔双眼通红,发烧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
“不是梦。”南荣靖宇握住孟流朔的手,掐了下自己的脸,“你捏捏本君,很痛的。”
孟流朔将头埋进南荣靖宇怀里,他想一直这样靠着君上,再也不分开。
“君上,药熬好了。”
“端过来。”南荣靖宇接过药,一个眼神示意,宁邹心领神会,又合上门退了出去。
“先把药喝了,喝了我们阿朔的病就会好了。”南荣靖宇将药放在嘴边吹凉,再喂进孟流朔口中。
“是苦的。”
南荣靖宇微微一笑,吻上孟流朔的唇,“这样就不苦了。”
“会传染给君上。”孟流朔捂住了嘴。
“放心,本君的身体好着呢,不像你,总是生病。”南荣靖宇挪开了孟流朔的手,“还有几口了,药要喝完病才好的快。”
孟流朔直接端起药碗不一会儿就喝光了,又举起空碗一副骄傲的样子,“我厉害吧,都喝完了。”
南荣靖宇噗嗤一下笑出声,“看来你真是烧糊涂了。”
“好困。”
南荣靖宇将药碗放在一旁,扶着孟流朔重新躺下,“困了就睡吧,你出了不少汗,本君帮你擦擦身子。”
“嗯。”孟流朔实在撑不住了,沉沉睡去。
眼角泛红,有些肿了,南荣靖宇看着,很是心疼,“阿朔,对不起,本君太蠢了,本君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任何人能闯进本君的心,君王最忌讳感情用事,可君王也是人,也会动情。但当本君醒悟过来时,你却离开了,本君发誓,这次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阿朔,快好起来吧,不要再生病了,本君会心疼的。”
孟流朔轻点了下头,他好像听见君上叫他了,可还有些话他听不清,发烧太讨厌了,病好了一定要让君上再说一遍,他不想错过君上对他说的每一句话,只言片语也不行。
真好,一切都刚刚好。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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