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言羡鱼的“目光”是否在此停留,在姜珣舍出一团南明离火后,作为容器的蛹壳倒成了火焰的炉膛。

只见橙红的火焰迅速燃尽了壳内的物事,包括血色的蛹。

不过半息,一缕裹挟着绿粉的烟气直直上升。

无法发声的虫豸傀怪甚至留不下一句哀嚎。

就在姜珣二人恍惚霎时爆发刹那余烬的视感时,一道黑影突如其来地遮住了烟气。

黑影挡在姜珣与烟气之间,她只见烟气忽而下落,弯出一弧吸力,泯没在黑影里。

是介于死生之间的乾道,连滚带爬地对着烟气深深一吸。

烟气尽数入腹后,他闭目的染尘的脸上稍有的满足之态转瞬化为了贪婪的渴望,僵硬的右手向前一抓,他大口嚼着混合着南明离火的血蛹余烬。

与其说他在吞食,不如说是南明离火在焌烧他的唇齿,在他的口中扑腾起硕大的焰火。

但木鱼头脸上的满足重现,他只是在嚼一块黏糊的软烂年糕,既适合久饿之人的牙口,又能迅速饱腹。

自姜珣见识到南明离火的焰光以来,这是第一次,她发现南明离火只是一团火而已。

一旁的方十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盾牌”动了、活了,她虽有惊讶,但也不出意料。

她走向木鱼头的正脸相对的方向,剑修的直觉告诉她,她的“盾牌”在异动。

“真会挑好的吃。”

在乾道的饕餮目光移至丹霄瓶上前,姜珣摄走了瓶子。

咽下最后一口主餐,乾道缓慢地摆头,似是在打量姜珣和方十七。

方十七举剑,试探性地道:“木鱼头?”

她的声音很轻,但常人都能清晰听得。

乾道态若未闻,僵直的脖颈发出一声脆响才把头低下,连带着本就半跪的身躯埋入虫毯中。

仅听“呼哧”的吞咽声,他应是在吃一块不规则的松软米饼罢。

方十七不忍地转过头去,又强迫自己转回来。

在中域,可以说每个人在吃食上都是养尊处优的,后来拜进苍松宗,此宗虽崇尚隐世修行的冥寂士,但山中的花果药草在器修同门的手中都是佳肴,更将烹饪赞为雅士之趣,何曾叨扰过虫豸的膏腴肥躯?

一个仅凭肉体就能当她一位剑修的盾牌的修士,竟有堪称茹毛饮血的一面,即使是修行所需,也让亲眼目睹的方十七大为震撼。

若是将这般的修行秘术传回中域……

方十七摇摇头,若这虫毯当真能增益修为,中域的修士也只会明面上怒斥不成体统、私下里细细咀嚼这种“秘药”。

这样想来,木鱼头的行为似乎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林深禽语碎,天青风色疏。

木鱼头从哼哧哼哧渐渐地没了声响,方十七上前一看,其竟又变回了原先的僵尸之态。

方十七呼了口气,同时不免有些失望。

“一个傀怪的神魂还喂不饱他,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想醒的模样。”姜珣说道,这是她的见解。

方十七佩好星榆剑,提起木鱼头叹道:“我虽然不知道修行是为了什么,但把自己作弄成这个死样的修行有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姜珣摇头笑笑,转而邀请方十七与她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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