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讲述着一段简单的事,心平气和的模样令温离有些心疼,她没敢说话。
“我的身世,当年的真相我都已明了。”溯溪再次开口。
温离眼神暗暗,她不知该做何言语,如今二人成婚已定,此后又该如何面对彼此,她在心中千想万想,却想不出来,思绪早已被拨乱。
“阿离。”溯溪轻唤了声。
温离颤了颤眼,答出一字:“嗯。”
二人之间忽而起了一股浓重的氛围,这份静令人紧张。
“你与我,并无深仇。”
溯溪缓缓起身,坐在她的身侧,轻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抚着,望向她的眼神中只有坚定。
温离更是一惊,她扭头看他,当年一战确实是她泯灭了整个魔族,为何溯溪今日这般说。
溯溪张了张嘴,叹出一息:“我从父亲口中得知,当年,仙盟中人故意往忘尘地界靠去,这才导致了魔族在战时误伤了忘尘生灵。而你,被他们当作了杀人的刀,所以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温离身躯又是一怔,她没有言语,或者说是她说不出话来,若这是真相,那未免也太荒谬了。
她再也坐不住了,径直的站起身,她需要时间缓缓,在知道溯溪的身世后,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人,甚至都已做好了在他封印得解时离开,或者他要报仇她也愿意。
可谁能想到,因为她从前不问世事,因为世人皆知她护短,却反因此被利用,被他人当作一把最为锋利的刀来磨灭了一族生灵。
而她从前,对于这些却并无感觉,就像关沐剑那本桓墟记中所写,沾染了杀戾之气便难以回还一般,她的心在万年的时间沉淀下变的冰冷,那唯一的温暖却仅仅留在了忘尘山。
可不该是这样的,她的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却偏偏到今日才明白过来,却偏偏到今日才发现的更加明白。
双手微颤着,她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溯溪来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着:“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没事了。”
他告诉温离这些,是不希望她继续误会他们之间有血仇加身,他知道温离的性子,他也不希望在以后的某一天,她会突然从他身侧离开,为了那本不存在的东西。
可温离的情况有些难以控制,她的周身发热,身上开始泛光,两眼无神,随即一股灵力将溯溪弹开了距离。
外头风声啸起,将屋内的门窗吹开,而温离却在此时一个闪身到了院里,只见她身后灵纹大开,周遭的灵气在一时间不断涌入她的体内。
她微抬着头,两臂张开立于空中,双目中是一片白光闪耀,而她识海之中那初有成形的自然灵环竟颤动着,随即开始往四周扩大。
那些不断涌入温离体内的灵气,如今在她识海内化作液状涌向灵环并附着在其上,灵环将它们全数吸收后,环壁竟开始产生裂缝。
紧接化作一块接着一块的碎片全数迸开,而在这些碎片之下出现的是如青玉般透亮的环壁,犹如一次蜕皮。
那些迸开的碎裂环壁则在液化灵气的围绕下被凝炼成金色的环圈,一节一节的衔嵌在外环环圈上与内环环圈之上。
她竟意外的在此时修成了自然灵环中阶。
随着环圈的衔嵌完成,识海恢复了平静,涌入的灵气逐渐散去,而温离的灵纹一瞬间收回,她也自空中而落,失了意识。
溯溪飞身将坠下的温离接住,看她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探了气息才知晓是睡过去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将温离抱入房中轻放于榻上,替她解去头上的饰品,掖好被褥才关门出去。
虽然成婚了,但未得温离允许,他不会做什么,更何况此时她不省人事。
溯溪就这么在院外守着,一守便是一夜。
昨日婚宴,关沐剑几人都喝了不少,昨晚动静自也就是除了溯溪没人知晓。
一直到温离醒来时,已是正午。
溯溪已然换下那身婚服,此刻也不在院中,而是坐在床边,一手握着温离的手,脑袋却趴在床沿上休息。
温离捂了捂脑袋,只感周身灵气充沛,于自然的亲和感似乎比从前要更强些,她没动身,而是直接进了识海,直到看见自然灵环的变化才明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出了识海,她轻抬另一手,却发现被人握住,于是往床沿看去,溯溪正趴在那里,双眸紧闭,而她头上的饰品已去,身上的衣服却没变换。
温离看着溯溪,眼中柔情,她反手抚了抚那只握着她的大手,也因这一抚,溯溪竟醒了过来。
他睡眼朦胧,微睁着看向温离,发现她是她醒了才顿时有了精神,也因此温离才知道,原来他一直睡不安稳,一直睡得很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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