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瘦了,人憔悴了,衣着素淡,神情恍惚。
他轻轻一笑,“蕊蕊,你打算还要让我站多久?”
她放下玉簪,冲了过去,伞下她抚摸他的眉眼,真得是姬荀骓。
“孟暗,你回来了?”她如梦呓语。
姬荀骓注视着她,“嗯,我回来了,我怕你久等。”
*
屋子里,纪间蕊一边吩咐侍女准备浴桶的热水,一边拿着织物先给他擦干。
“我最担心鱼枪上喂有毒药,如果没有的话,我想你还能拼一拼。”
姬荀骓道:“鱼枪上喂了毒药。”
纪间蕊手一顿,听他把话说完。
“不过那种毒要想在水里用又不影响效果的话,多半和水中植物或鱼类有关,所以也很幸运,救我的那个渔家正好认识这种毒,他替我解了毒。”
纪间蕊拧紧那块织物,“他们好狠毒啊,既然已经在鱼枪上喂了毒,之后还要对你穷追不舍,就是绝不想让你有生还的可能。”
姬荀骓拍拍她的手,“幸好我有你,还有云从。估计那个刺客从来也没想到自己的结局竟然是这样,没死在强敌手上,却死在娇花一般的弱女子手上。”
纪间蕊有点羞愧,“你想知道我为何一刀就能结果了他?”
姬荀骓笑笑,“还用说吗,你手中的匕首是件削铁如泥的宝物,那一招你也练了多年,很讲巧劲,角度也准,能弥补力道的不足。练的时候,你的假想敌一定是我。虽说只是一招,可我看出来了,那是排山倒海天大的恨意,对一个刺客的防卫和抵御远远用不上那些恨。这世上除了我,谁还能那么招蕊蕊恨。”
纪间蕊:“……”
姬荀骓没说错,那确实是她多年苦练的一招,她姐姐姐夫不在后,她就想着只要有机会近姬荀骓的身,她要一刀割了他的喉咙。
可是有那么几年,姬荀骓防她防得严密。为了不生疏,她常常用来割割草、除除花枝什么的,心到手到,娴熟得不能再熟了。
而后来,她能近他身的时候,她越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和当年被忽视的蛛丝马迹,才打消了原先的念头。
姬荀骓忍不住亲亲她,“蕊蕊,那招手起刀落,我很欣赏,真不枉你多年来为我勤学苦练。”
纪间蕊:“……”
“当时我中了毒,被弯流冲散,我根本没力气游到对岸,多亏云从舍了自己性命留给我的那块浮木,我一直抱着它,最后被水流冲到岸上,被渔家救了回去。”
一想起萧云从,他们都很黯然。
谁能想到呢,那个中个探花也不在话下的萧云从,那个喜欢画画的布衣萧云从,那个心细如发偶尔也会闯祸的萧云从,他最看重的谋士,从水面沉了下去。在此之前还记得对他笑了笑。
一块浮木,一线生机,是用了一条他极其爱惜的人性命换来的。
他永远都忘不了萧云从溺水之前的那张面孔,那抹笑容。
“我在渔民那里休养了几天,伤好了大半。其实我很想短时间先不回来的,我想站在外围观察一下,谁才是那个兴风作浪的人。
经过了那么多个风平浪静的日子,原来不是没有对手,而是对手变得更可怕,他学会了蛰伏,学会制造平静的错觉,学会默默地等待良机。
可我想着,如果我不在,你一定很着急很难过,太后有可能在盛怒之下牵连到不该牵连的人,而且陛下也会变得很被动,还有我家里面的人。我想还是算了吧。案子可以慢慢再查,可一家人要团团圆圆。”
纪间蕊想,幸好他回来了,她何止着急难过。原来她得了某种心病,姬荀骓回来了,她会渐渐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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