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晃动茶杯,水波荡漾,“阿冶放下心来,一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又推给了权倾一碟糕点,“还是吃点点心,垫垫肚子,你我一同静候佳音。”
“城白说的是,”权倾捏起一块海棠糕送入嘴中,“是我杞人忧天了。”
海棠糕香醇浓厚的香味占满味蕾,细腻的绵密入口即化。
权倾和易书这边在闲聊细语中消磨时光,而姜随那边则是气氛紧张。
当珩芙的马车到达姜府大门时,姜正一行人已经候在门口了。
珩芙由贴身宫女明珠扶着下马车,她一眼望去。
这番情景,竟是三年未见了。
自先帝驾崩后,她已有三年未归姜家了,如今三年丧期过,这是她三年来第一次回姜家。
姜正旁边是姜光采和木柔,木柔旁边是姜随,四人齐齐望向她,整齐的动作让珩芙心尖一颤。
她下意识抓紧了衣袖,她终归是个鸠占鹊巢的人。
君朝担心她的安危,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护送。
珩芙心里冷笑,是担忧还是监视,他心知肚明。
她下至平面,朝着姜正微弯身子,淡淡的叫了一声,“祖父。”
珩芙又向姜光采和木柔问好,“父亲,母亲。”
他二人柔和一笑,嘴里念叨,“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却被姜正恶眼相看,但在触及姜随冷漠的眼神时,又明显黯淡。
珩芙始终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姜正又开始热情吆喝珩芙进府,她没拒绝,浅笑着跟着他们进府。
而那几个侍卫便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还未到用膳的时辰,一行人便在后院闲逛闲聊。
大多是姜正在滔滔不绝的说话,其余的人只是偶尔附和,维持着表面的友好。
珩芙便在此期间,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那人隐藏在随行的小厮里,却只跟随了短短一截路,似乎只是想引起珩芙的注意。
而显然,姜正也看到了他,脸色明显一僵,黑沉下来。
珩芙当下便知,此人乃少门门主,林平。
她再定眼一看时,林平已经没了身影。
珩芙四下一看,周围并无反应,她的指尖不自觉触摸手腕。
她不由在想,莫非这林平是故意的,有意引起她的注意,意欲何为。
珩芙又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她都要配合林平,只有出了姜家们,她才能亲手为姜禾报仇。
既然他林平敢单刀赴会,她就能让他死不瞑目。
姜正在旁边心急火燎,他也料想到林平的意图了,只是君朝的人在此,他不能做出反应。
决不能牵扯出当年一事,于是他看向了珩芙。
珩芙便道,“祖父,现在什么时辰了,我出宫时只喝了点粥,现在还有些饿了。”
“尊夫人若是饿了,我们便先去前面凉亭小坐,我立马让人去备饭,”姜正领会珩芙的意思。
珩芙点点头,“那便有劳祖父了。”
姜正叫过旁边一个小厮,让他去通知厨房备饭。
于是一行人慢悠悠朝着凉亭走。
姜随走在珩芙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已经猜想到珩芙的心思了,她一定会配合林平假装被挟持。
到了凉亭后,他们几人围着石桌坐下。
那几个高大威猛的侍卫就守在凉亭外,气势汹汹。
珩芙没忍住,嘴角向下一撇,坏她好事。
几个人的气氛沉重而诡异,姜光采和木柔因为姜禾一事,加之不知少门一事,而选择闭口不谈。
刚坐着闲聊没几句,姜光采和木柔便借口珩芙懒得回来,要亲自大展厨艺,做点她爱吃的,先行离开了。
于是另外三人大眼瞪小眼,一时箴言。
珩芙率先打破僵局,“祖父近来身体可好。”
姜正忙回,“劳尊夫人挂念了,老夫一切安好,倒是尊夫人,要注意身体……切忌挑食。”
他一时竟差点忘了说什么。
珩芙一笑,“祖父一如既往的细心,还记着那莫须有的挑食。”
挑食的从来不是姜禾,更不是珩芙,至于是谁,只有他知道。
一旁的姜随听得嘴角抽筋,“阿姐。”
珩芙听到姜随的声音,指尖忽然一滑,指甲从手指尖划过。
她心口跳的厉害,“嗯,北亭想说什么。”
姜随看着珩芙看似平静,眼底却一片波涛的眼眸,内心泛滥成灾,“我记得阿姐年幼时,常喜欢背着祖父带我出去玩,每次回来都是那些陈年借口,祖父每每听了,都会暴跳如雷。”
他自己一个人笑了起来,眼角闪烁着不明显的泪光。
珩芙和姜正一听,心弦一动,顿时明白了姜随的意有所指。
他们三人是知道少门的,也深知若要瞒天过海,今日少门的事,便知道换个理由暴露。
于是珩芙笑着打配合,“是呀,不知祖父还记得吗,年幼时犯了错,借口都是那些,我与北亭还爱先斩后奏。”
姜正是个聪明人,脑子只需要轻轻一转弯,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无非是说出与少门结仇真相,隐藏另一个事实,弃车保帅罢了。
姜正心里五味杂粮,可没多想,便同意了。
他爱姜家,胜过爱自己,到了这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来保全姜家的荣华富贵。
无论如何,珩芙身份不能暴露于世人,她只能是拥有凤凰星命的姜禾。
而他被人辱骂冷血无情,知情不报又有何妨。
珩芙和姜随就这样冷眼旁观着姜正精彩的心思变化。
姜正慈祥的笑了笑,“是啊,你们两个,自小感情深厚,小时候可把我气的够呛。”
他又顿顿,“唉,只可惜祖父现在年岁大了,你们也长大了,从前的欢乐时光倒还远离我了,若是可以,真希望回到你们小时候,再被你们欺骗一次。”
珩芙和姜随听到他的回答,心里明明白白。
姜正他是同意了。
想必少门这根刺,这三年来也折磨的他寝食难安。
珩芙便笑眼盈盈的替姜正倒茶,“祖父莫要哀伤,来日方长,我与北亭日后会常陪伴于祖父身旁的。”
美人笑,笑里藏刀。
姜正僵硬的扯扯嘴角,“尊夫人说的是,是老夫忧思太重了,到底是人老了,患得患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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