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连忙紧跑了几步至他身边,他也不看楚凤箫,只管转身同我一起往前厅方向走,楚凤箫见庄秋水在场,不好再做纠缠,只得停下步子,略提了声道:“天儿,记得找太医看看!”

在黑暗无人的后花园中行了一阵,终于远离了方才那事非之地,我暗暗吁了口气,这才放松下来,问向身旁庄秋水:“大哥,辽王爷找我有什么事?”

庄秋水顿了一顿方道:“辽王爷没有找你。”

“嗳?”我愣了愣,“大哥……你方才是扯谎的?”

庄秋水垂了垂眼皮,木声道:“不如此说,怕楚公子不肯放你离开。”

——庄秋水居然会扯谎?这还真是不多见!我有些好笑,又问他:“大哥又是怎么知道我在后花园的?”

庄秋水再次顿了顿,道:“今晚赴宴前,楚大人曾托我照看你,只因料到宴中必有人来找他喝酒,怕一时脱不开身无暇顾你。”

咦……楚大醋缸不是一向把庄秋水当成情敌来着吗?怎么这次反而只请他来照看我呢?没待我继续琢磨,又听庄秋水道:“情儿,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你伤到何处了?”

我笑着抬手握了握他的胳膊:“大哥这么说可就跟我见外了,今晚这宴会男女席本就没在一处,中间隔着道屏风,加上厅内人声嘈杂,我和宁夫人又是悄悄从偏门溜出来的,你在屏风的另一边,当然不易发觉,再说我这么大的人了,龙吟麻烦你来照顾我本来就是不该,该我向你说抱歉才对,是我这招灾招祸的体质总拖带得你跟着受累。”  庄秋水没有应声,想是因不会说客套话的缘故,我们两个便默默地继续往前厅的方向走,过了半晌忽而听他开口道:“天儿,破陈轲一案时你所提起过的那本书,在哪里可以买到?”

呃——没想到这位尸痴——好吧,医痴,居然还惦记着这件事呢。这要怎么对他说呢?我挠挠头,道:“大哥,我流浪到清城之前一直行乞,很多书都是从别人家垃圾堆里捡来看的,那个时候吃都吃不饱,哪里会有心思把书留下来带在身边呢?更别提还去问从哪里可以买到那些书了,所以我所说的那本书我还真是无从知道哪里有卖呢。” 庄秋水沉默了一阵,木声木气地再次开口道:“你还记得多少?能否口头讲给我听?”  “好啊,”我就知道他会做此要求,痛快地应了,目光无意间一转,忽地有了发现,“咦?大哥,你的袖子上怎么有血迹?”  庄秋水抬起胳膊看了看,想了一想方慢吞吞地道:“我也不知道。”

“是你身上哪里破了么?赶紧找找伤口。”我连忙停下脚步催他。  庄秋水垂了垂眼皮儿:“我没有受伤,这血不是我的。方才楚公子说让你找太医看看,又是因为什么?”

“嗯,肩膀和胳膊上被人用树枝子抽了两下,”我如实答道,“今晚回去大哥帮我弄些药罢?这事只许你一个人知道喔!”  庄秋水点头表示明白,我抻起他的衣袖看了看,见除了那几点飞溅状的血迹之外还有一条三寸长的裂口,幸好都在袖口处,也不晓得他是从哪里刮蹭到的,便替他向上挽了挽,将血迹和裂口遮住,又将另一只袖子也做了同样处理,倒也勉强看得过去。

一时回到前厅,却见男人们那几桌席面早就一片狼藉了,有喝醉了伏桌大睡的,有躺在地上唱小曲的,还有光着膀子仍旧四处拉人拼酒的,看得出辽王爷平日对下级所属官员很宽松,任凭武将们闹成这个样子也浑不在意。

我站在厅门暗处四下里找寻楚龙吟的身影,终于在角落里瞅见了他,却见正和迅两个勾肩搭背地坐在一处,一人手里拎着个酒壶,嘀嘀咕咕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说几句就碰碰壶喝上几口,完全是哥儿俩好的样子,看得我忍不住好笑,显然迅是醉了,否则又怎肯和楚龙吟揽在一块儿说悄悄话?  再看逸王爷只坐在不远处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得其乐,辽王爷早被几个官阶高的武将拉去灌酒还没被放回来,我走到屏风另一边的女宾席旁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悄悄将宁夫人的贴身丫头叫过来,让她们到后花园去寻宁夫人,至于后续情节将如何发展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只能静观其变。

好在一直到散席也没有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散席前辽王妃宣布收那几名在陈轲这件案子中的受害的小女孩为义女,赢得了众人一片称颂,此举无疑是给那些女孩子开了一条生路,有了王妃义女的名头,就算将来不好嫁人也不至于被流言肆无忌惮地伤害了。

送走了一干宾客,我们几人自然也各自回去王府中客房休息就寝,从庄秋水那里要了外伤药回来,才一推开我那间房门,突地从门后扑出个人来,一把将我紧紧箍了住。 一股酒味儿扑鼻而来,伴着某家伙的一声低笑在耳畔道:“好不容易把老家伙灌醉了,今晚可没人打扰我们了,来,天儿,宝贝儿,娘子,香一个,来来……”

“你嘴里的酒味儿都臭死了!离我远点儿!”我推他,“回你房间睡觉去!我今儿累了。”

“让为夫伺候你妥妥的……”楚大醉鬼伸了伸长腿将门关上,又腾出一根胳膊去把门闩住,邪笑连连上下其手,连抱带拥地将我带至床边,我回手在他腰上轻轻掐了一把,好笑地慢慢道:“我来葵水了,夫君。”  楚龙吟愣了愣,两只手从我的腰上滑至小腹,低下头来将下巴轻轻放在我的肩头,低低地道:“怎么又来了?看样子我们平日还是不够认真努力,这一次又没怀上,以后还需更加把劲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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