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姿蓉呼吸逐渐困难,她却没有露出胆怯的神色。

“你还在等着高言许回来救你么?”宋景之咬着牙道。

乔姿蓉微微皱了皱眉,宋景之松开手,轻轻击掌,哑奴端上来四个托盘,上面血淋淋放着时刻人头,皆是她曾经见过的影卫。

“瞧仔细了!”宋景之抓着乔姿蓉上前。

血腥味直冲鼻翼,乔姿蓉一转身吐了出来。

“姿蓉,年少时的情谊,也总有用尽的一天。你好自为之吧。”宋景之一挥手,哑奴跟着他退下了。

乔姿蓉吐着吐着,便体力不济,再次晕倒在地上。她浑身开始发热,手臂上的溃烂越发严重。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见到了个熟人。

“你总算醒了。”雪儿扶起她,喂给她一杯水。

“多谢。”乔姿蓉喝了水以后,力气恢复了不少,口中也没有那么干了。

这倒是让雪儿微微一愣,她浅浅一笑,明媚动人的样子,说道:“你倒是好涵养,时至今日,还谢我。”

“你要报复的人又不是我。”乔姿蓉道,“况且,”她抬起手臂,已经被包扎过,“这个也要谢你。”

“我羡慕你。”雪儿直言不讳,“都是双生子,你的命比我好太多了。我恨这世道,双生子为何遗弃的是女子?”

“太后想来也后悔了吧,留下的男孩体弱死了,亲生女儿苦苦无法寻回。我若是姑娘,我定要入宫亲口问问,她可后悔了。”乔姿蓉观察着雪儿的表情,果然她脸上的愤怒更甚,紧接着却有些失望。

“还不是时候。”雪儿有些不甘。

“那还要等到何时?我听景之说,大局已定。知情者全都要死,他们为何不让姑娘去问问呢?”乔姿蓉趁机说道。

“不可能!”雪儿一瞬间慌乱,但片刻后,她瞧见乔姿蓉一直盯着自己,旋即冷静下来,“二小姐,我身在勾栏,见过太多的腌臜事,你这点挑拨离间,我不会上当的。”

乔姿蓉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她真不擅长干这个事儿,前世挑拨万静宜都没成功,更何况潜伏二十年的雪儿。

灯燃烧着,发出滋滋的声响,雪儿瞧了一眼,将灯芯剪短了一些:“二小姐可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又或者是,想给家人带什么话?”

乔姿蓉懵懂:“雪儿姑娘此言何意?”

“虽然与二小姐只见过几次,但我与二小姐也算投缘。子楚又是唯一一个真心敬重我的人,我必不会让二小姐有太多痛苦。”雪儿说着,拿出了一条白绫。

乔姿蓉从容不迫笑了:“这东西随身带着,多少晦气了些。雪儿姑娘,我若想自救,还来得及么?”

“那就要看看,你有什么价值了。”雪儿道。

“高言许喜欢我,你们可以用我威胁他。”

雪儿哦了一声,眨了眨眼,有些天真地说:“这恐怕不成。他死了。”

乔姿蓉倏地睁大了双眼,她的嘴唇颤抖着,整个人也抖起来,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心宛如割裂一般,巨大的疼痛感袭来,她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久久不能平息。

“二小姐情真意切,让人感动。只是我没什么耐性了,你是想去见他,还是想让乔家人都活下去?你的姐姐,还有子楚……”雪儿威胁道。

乔姿蓉攥紧了拳头,她咬着牙道:“我有办法带你们入宫,不费一兵一卒。只要你们能保我全家安然无恙,并且许诺,事成之后,我父仍是太傅,乔家仍享荣华富贵。”

“如何带我们入宫?”雪儿果然心动。

“我知道一条密道,直通大内,乃是皇家修建,修好后,所有工匠都杀了,历朝历代,只有皇帝一人知晓。”

雪儿疑惑:“那你为什么知道?”

“自然是高言许告诉我的,我说了,他喜欢我。他从宫里出来找我,都是走的密道。我也从密道入过几次宫与他私会。不然我为何对宫里那么熟悉?你们在宫中的眼线,应该知晓吧?否则,你们也不会抓我。”乔姿蓉道。

雪儿将信将疑:“如何证明?”

“失去了柳将军,你们手上没有多少强攻皇宫的胜算吧?所以才利用永容控制京城中官员女眷,但如今,永容的毒解了。虽然高言许……”她顿了顿,虽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继续说下去,“虽然他死了。可皇权仍在,太后仍在,她随便可以选个宗室子孙扶持上位。宋丞相这个身份也不能再用了,你们进退两难,眼看就功亏一篑。不如咱们一起赌一把。”

雪儿注视她良久,轻声道:“看来世人对二小姐多有误会,你并不是个草包。”

“若是担心我使诈,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入密道。密道的出口我也可以提前画给你们,你们宫里有人,大可以去看看,我所说的密道是否存在。我知你做不得主,去问问你们城主吧。”乔姿蓉又给雪儿吃了一记定心丸。

雪儿思索片刻,将白绫丢在了一旁,冲她笑了笑:“二小姐说的对,此物带着的确晦气了些。我这就去见义父。”

“慢着。”乔姿蓉叫住了她,拿起纸笔,画下了地图,“带着此物去,节省时间。”

雪儿小心翼翼收好,冲她盈盈一拜,脸上巧笑盼兮,仿若还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名动四方的花魁。

待雪儿走后,乔姿蓉往榻上一躺,悄悄地捏了捏早就软了的腿,手指又在衣领处轻轻地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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