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叶在见到特子时,彬彬有礼地冲他行了个礼,又带着真诚和钦佩乃至于尊敬、仰慕的眼神看了特子好一会。

特子却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他在怕,要是沈红叶认出是他偷了她的枪,要是她据理力争不依不饶,那这场宴会,可全完了。

但沈红叶不是这种人。

沈红叶的容貌,暖如红遍万山的秋叶,却又冷峻高傲得宛如横剑吹拂万千树上枝叶的深秋。

她看起来不但身材修长,而且神采奕奕,举手投足间的英气便能令身边人折服。

萨科塔的女人,特子见过很多,但她不得不承认,沈红叶是这些人中最强势,又最能感召人的一个。

她是那种女中的豪杰,她若要笑着给属下下达命令,哪怕这个指令再难,也绝少有人能拒绝。

或许这也是她能成为二厅红衣主教独当一面,又能以足够的魄力与行动力远赴炎国尚蜀潜心钻研武学的原因。

而现如今,沈红叶就站在特子面前,恭声说道:“在下沈红叶,久仰柳特先生大名。”

她的话语简短、轻快而有力,听到这段话后,特子的也总算松了口气。

——还好她当初并不认识我。

沈红叶又说:“我之前也许和特先生见过面。”

特子的心开始往下沉:“……在哪,我可能忘了。”

沈红叶表情凝重地注视着特子:“是在六年前,炎国群豪于江南西湖论剑,你以一人之力败了当时的江南首席神剑手华潇湘,我那时是初到炎国,正好跟在人群后看着,所以特先生还不记得我。”

“啊……原来是这样啊。”特子长“呼呼”一声,连着长叹两口气,“那年也称不上什么论剑,华潇湘这个人没有传说得那么厉害,只是他太爱虚名、太骄傲,以至于被别人吹成了神,他那时自负自大得甚至都没把我放在眼里。”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继续说道:“其实任何武学和搞学问都是一个道理,最忌讳的就是骄傲自大,总觉得自己能胜的人,往往会带来疏忽,而剑客的疏忽,其代价往往就是自己的性命。”

这的确是简单、正确而深刻的道理,但他自己说得自己心里都有些发虚。

——世上凡是有嘴的人就能讲大道理,可真正这么做的,又有几个?

没有几个,包括特子。

只不过现在并不需要他去这么做,因为这是宴会,在特子看来,宴会就是吹牛的地方,不光要用自己的嘴巴吹别人,也要借着别人,让自己沾沾光。

他并不像当年华潇湘那般千方百计求大名,但在众宾面前,尤其是当蕾缪乐的父母的面,总得挣一些小面子。

小小小小的面子,让自己脸上有光,就完全足够了。

说者无心,沈红叶却将特子的话当了真,听得入神,慨叹道:“特先生所言甚是,其实我这几年也在习武练剑,更是有了自己对武学的理解,很久前就想寻高手请教。”

身为执教教宗骑士的红衣主教,位高权重,却能在不失傲骨、直抒胸臆的同时兼具平静谦和、深藏不露,就凭这一点,特子就已经很佩服她。

就在这时,众人却听到了另一道语声:“教宗未到之前,我劝主教还是别生事端,要知道这里是拉特兰,你们是教会的利刃,此刻也是在行公务,能在宴会上聊这种舞刀弄剑的闲闻轶事,已成放纵!”

说话的人正是拉特兰枢机长老,格恩。

特子笑了,心下也在笑:“人生在世需要的就是放纵,与其仗着自己是萨科塔揣着把烂枪故步自封,还不如换个木鱼当和尚,反正这俩都能听个响。”

霜星与格恩离得较特子更近,也把脸一寒冲向格恩:“别人在谈话的时候,还是不要贸然打断为好,礼数还是要讲的。”

格恩忽地怒道:“你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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