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不同之山树木茂盛,鸟兽跃奔。自从泾河龙王被斩首以后,这块地方连年大旱,变成了不毛之地。远见一户人家,在荒地里陡然间立着一处土院子,倒引起了夏乙的注意。院子里用土块垒起的房屋在风中挺立,狂风吹过时沙子打击到脸上隐隐作痛。到了院子里,空无一人,推开房屋,里面少有的几件物品,三块大石支着一口破了口的铁锅,屋子的一角用破木条支起的床铺上铺着一张虎皮和两张羊皮,羊皮上的羊毛已掉的所剩无几,几乎就是两张被磨得掉完了毛的羊皮。夏乙摸着羊皮,破皮上,有一层被汗浸透了的包浆。
院子里走进一个人,那人光着上身,下身围着一张虎皮,看样子是从床上铺着的虎皮上割下来的。他见到夏乙很是吃惊,忙问:“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来?”夏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笑着说:“你别担心,我只是路过,这荒郊野外的您怎么一个住在这里?”那人说:“一个人自由自在,这里也清闲。”他又问夏乙:“你怎么会到这里的,这里连个妖魔都看不上来的地方,你来这里干什么?来旅游吗?”夏乙也说不清他为何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着那个干裂的嘴唇,夏乙从怀里掏出蔡娥塞给他的红蟠桃,他把红蟠桃放在那人的手里,说道:“吃吧,我看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你看看你锅下的灰,可见你也许久没生火了。”那人笑着,表情很难为情,并不急着接夏乙手里的蟠桃,淡淡的说道:“之前还有泾河龙王关照这里,给这里下些雨,我们也能种点庄稼养些牛养啥的,可自从龙王被斩以后啊,这里是滴雨未下,好好的一个原始森森就变成了这样,我床上的那些木条,也是方圆百里才寻到了几根棍子。”夏乙问:“你刚才说你们,那你们是很多人了,我怎么才看到你一个人?”那人说:“死的死了,年轻的朝着东方寻水源去了,他们去了也不知死活,多年了没有了音讯。”夏乙问:“那你为何不走?”那人说:“我又能去哪儿啊,说不定连方圆十里都走不出去。”
夏乙又把蟠桃塞到了那人手里,说道:“吃吧,这桃子既能解渴还能裹腹。”那人接过桃子,双手一掰,桃子成了两瓣,他把一瓣拿给夏乙,夏乙说:“我不吃,你全吃了吧。”那人笑着,两口把一瓣蟠桃吃进肚子,拿着另一瓣对夏乙说:“你真不吃,不吃我可全吃了。”夏乙说道:“吃吧,你全吃吧,我不饿。”那人又两口把另一瓣吃进肚子。吃完蟠桃,那人打着饱嗝说道:“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吃好的东西,以前我们都是吃观音土,喝的多也是自己的尿,好的时候还会挖出一点水来,那也是几年才遇到的好食,还有时会挖一些树的腐根吃的,那也是一种美味。”夏乙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吧。”那么像被吓到一样,躲在了一个角落,摇着头。夏乙说:“不想去就算了,我不想难为你。”那人听着这才怯怯地靠近夏乙。半晌,他说:“你请我吃那么好吃的东西,我娘给我说过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你把那么好的东西给了我,那我也送你一件我最好的东西。”那个说完爬上了木条床,把半张虎皮从床上扯了出来。夏乙想着他最的东西莫过于那半张虎皮了,在于夏乙来说,半张虎皮根本不是事儿,可对于那人来说,虎皮几乎算他最好的家当了。
在虎皮的一角,那人扯下一只两指宽的铜哨。他把铜哨拿给夏乙,说道:“这就是我最好的东西了,送给你。”夏乙笑着,接过铜哨,吹了一口气,哨子里只传出夏乙吹气的声音,夏乙又吹了一口气,依旧没有吹响哨子。那人笑着接过铜哨,说道:“这个东西不是这么用的,他不是哨子,是我们打猎用的武器。”说完,他在屋子里寻了一根羊毛状的细线,放进哨子里,用嘴一吹,那细线像是变成了根针,噗的一声扎进了土墙里。这倒把夏乙给惊住了,他也学着那个的样子,找了根羊毛放在哨子里,用力一毛,羊毛从哨管里出来,慢悠悠地掉在了地上。
那人笑着说:“你要用心呢,你不要把他只看成一根羊毛,你要把它成一个铜铁的箭头,吹的时候也不能慢慢地吹,用瞬间的力道那气吹出去,这样的话,它才会有更大的威力。”听着那人的话,夏乙又试了几次,虽没有像那人一般把羊毛刺进土墙里,但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慢悠悠的从哨管里掉出来。那人指着半张虎皮说道:“这只大老虎就是我用它猎取的,那有那两只羚羊,也是用它才弄到的。”
夏乙说:“你这么厉害啊。”
那人笑着说:“那是当然,我娘在的时候经常夸我呢,只是现在没有野兽了,这东西也派不上用场上。就送给你吧。”夏乙拒绝了那人的好意,说道:“那个果子并不算什么,你的心意我领了,就让他陪着你吧,你要是送我,那我还把它送你,你就拿着吧。”夏乙的这几句把那个给倒腾糊涂了。夏乙说道:“大哥,我们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娘也不曾唤我的名字,她呢叫我儿子,我还有个妹妹,那时我娘喊他女儿,儿子就是我的名字吧,你也可以像我娘一样喊我儿子。”他的话把夏乙逗乐了,说道:“我可不能这么喊,这让别人听了误会呢。”夏乙到了天庭做了神仙,相貌已成了年轻的少年,见到胡子拉碴的男子,他不由得又喊了一声“大哥”,那人说:“我好像还有你看些大,你别看我长得老,我才不到二十呢。”夏乙说道:“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怎么看不出你有二十,你这四五十都有了吧。”那人说道:“在荒郊野外生存,这一年顶上你们好几年呢。”
夏乙在院子里转了又转,把眼前的这个自称二十的中年人留在这里等死他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他心想,这事让他碰到了,那冥冥之中有缘相牵,他若是没有碰到,那人死就死了,他也不会心动一下,若是那天他听到那个的死讯,心里自然十分伤心。又想到自己还有不到三天的期限,也暗自伤心起来。那人见着夏乙呆坐在院子里,上前问:“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和我一样的心情呢?”夏乙说:“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告诉你,我有可能只有三天不到的时限了,三天后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那人倒看得开,说道:“别说是三天后了,就是你离开了我这院子,咱们再也不会相见的。”这话说得倒挺有理,出了这个院子,大家互不相欠,无缘再见,跟永远相差无几。
夏乙起身走出院子,突然冲着前来送他的那人说:“你娘给你说过做人要图报,别人送你东西你一定会还别人的情谊,对吗?”那人说:“是的,我娘是这么给我说的。”夏乙说:“你送我的哨子我又送了你,那你是不是还欠一份情谊。”那人想想,点了点头,夏乙说:“那我让你跟着我走,陪我最后的三天,你可愿意。”那人又说:“可我娘给我说过,不要让我离开这院子。”夏乙笑着说:“这一条你也没有听你娘的,我刚进院子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你,你是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的,那你不是没有听你娘的话,走出过院子。”那人扳着手指算着,自语道:“这么多,我可太不听我娘的话了,我每在都走出院子两三次。”夏乙说:“你娘的话你也是没有听嘛,反正你被违背了你娘的话,干脆你就跟我走吧,我若真是没了命,你再回来也是行的。”那个想着也对,反正眼前的这个少年也活不了几天了,干脆跟着他去,陪他最后的三天。
那个跑到屋子里,抱了破口的铁锅,说是他们家的传家宝。夏乙让放了回去,说道:“你还会来的,我们背着一口黑锅多不方便,你放下吧,你到时候回来了再用。”那人“哦”了一声,抱着锅进了屋子,把铁锅放回原处,出了屋子转身关了门,跟在了夏乙的身后。夏乙说:“你没有名字,我叫你儿子也很不妥,干脆给你起个名字吧。”
那人说:“你看着起吧,叫啥都行。”
夏乙问:“你喜欢数字几?”
那人笑着,说道:“我不知道,数字我最多只能数到六。”
夏乙说道:“那就给你起个,六什么或者什么六吧,干脆叫你老六怎么样?你个老六。”
那人说道:“六也不是不行,我可是个小年轻,这么叫不会叫老吧。”
夏乙说:“老六不行,就小六吧,或者更好听的叫你小六子。”
那人开心的笑着,说道:“反正是你叫的,叫什么都行,你顺口就行。村子里的人很少,没有几个有名字的,他们家里的男孩子的名字大多都是儿子,女孩的名字也多叫女儿,也有按排行算的,老大老二老三这样,细算下来,我在这一辈刚才排行第六,你这名起的还是很有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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