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望豹走近夏乙和桃仙姑,给这对新人敬了酒,公望豹对桃仙姑说:“我说妹子,你的酒量也跟大海一样,深不见底,我这新妹夫我咋瞅着酒量不咋滴,别喝得行不了新婚之礼那就闹成大笑话了。”桃仙姑酒喝着正兴,饮了一杯酒后,笑着说道:“大哥放心,他要是喝多了,我有的是办法治他,就怕他喝不多。”白眉鹫此时也凑上前来,与桃仙姑饮了一杯,说道:“小妹上次让我给你寻的醒酒醇和不倒驴还没有派上用场吧,我次可终要等到机会了。”这话听得桃仙姑脸上的桃晕泛滥,变得绯红如潮。

又是两杯酒下肚,夏乙软啪啪的倒在地上,桃仙姑把夏乙扶进了屋子里,又提着酒壶与众妖们对饮。夏乙想找个机会溜出青龙洞,不曾想大厅里的妖怪们个个牛饮海量,越喝越起劲,说泾河的地界上还没有碰到如此热闹之事,能喝个通宵达旦,这可把夏乙给急坏了,躺在二米宽的红木架子大床上,从床上散发出阵的檀香味。原来身下是一张南洋紫檀木质床,他站起来仔细打量着这床榻,心里不由得惊诧起来。木床的确是南洋紫檀木打造,亦是南洋的技法,若是从万里之外的南洋运送过来,可得要花些时日,若是从南洋运了木材到苦寒风沙的西北大漠请了南洋的师傅,亦不是易事。只见此床面装屉盘,面下束腰,鼓腿彭牙,内翻马蹄足,床面上装三屏风式床围,束腰及牙条浮雕荷花莲蓬纹,腿、足部雕密不露地的荷花纹,床围透雕荷花莲蓬纹。床榻的雕刻采用穿枝过梗的手法,使得纹饰彼此贯通,连成一体。荷花枝叶蔓延,生动逼真,与木材之坚形成鲜明的对比。

听得屋外有脚步声临近,夏乙忙躺在床榻上装起醉来。进来的正是新娘子桃仙姑,她瞥见夏乙通红着脸,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捂着前额,从怀里取出一包粉末倒进了茶杯里,端到夏乙的面前,扶着夏乙坐起来,说道:“此杯是醒酒醇,饮下之后酒气消去,再有千杯酒也未曾有目眩头昏的感觉,来,饮了此杯吧。”说完将一杯的茶水灌进了夏乙的嘴里,夏乙假装醉酒呕吐,哇的一声将喝进嘴里的茶喷在了地上,呼地倒了下去。

桃仙姑拖着夏乙到了床榻边上,此时夏乙仍坐在地上,身子靠在床榻边上,桃仙姑见夏乙烂醉如泥,双眼紧闭,又从怀里取出一包粉末,倒在了茶杯里,冲了水给夏乙端过来,又强行灌入夏乙的嘴里,夏乙又是哇了一声吐在了地上,喃喃细语道:“你们这我的酒劲太大了,也不曾饮了几杯,没想到喝成这样。”说完,起身冲到了屋子里的黑玉圆桌前,一把提了玉壶,将玉壶里的水全饮了个干净。

喝完了水,又瘫坐在地上,被桃仙姑拉到了床榻上。桃仙姑一挥手,夏乙身上的红妆喜衣消失不见,她又走近夏乙,去了夏乙的外衣,把自己的喜衣和白衣外衣也脱去了,透过如丝般的中衣,袅娜妖娆的身姿闪现在了夏乙的面前。夏乙心里默念静心诀,身体已不听使唤,此时的夏乙感觉燥热难耐,翻了身将桃仙姑压在了身上,桃仙姑以为粉末的不倒驴起了劲,心中正喜时,只见夏乙双手在其印堂一点,她瞬间动弹不得,嘴里问道:“夫君这是为何?”夏乙道:“别一口一个夫君的叫了,你这妖怪的心理我怎会不知,你要吸我的仙元,你这计想都别想了。”桃仙姑说道:“夫君何出此言,奴家是真心钟情于你,不曾有半句哄骗。”夏乙说道:“你们三妖将我和小六引诱到此,就是要吃食我们的仙元,你的那个好二哥白眉鹫早就跟我说过了,你再要找些说辞来糊弄我了。”

夏乙说完,封了桃仙姑的言语,说道:“两三个时辰后自行解封,你莫要动了修为,如若不然你的修为全将散去,别白瞎了你这辛苦修炼而成的好身姿。”桃仙姑咿咿呀呀的还要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夏乙穿了衣服,抓了掉在地上的小葫芦,开了屋门,只见大厅里依旧是灯光通明,一众小妖们喝得酩酊大醉,白眉鹫也醉倒在地,手里捧着一壶酒,嚷嚷着要找人再与他对饮三千杯。刚走到大厅当中,夏乙被一个手抓住了衣袖,让他难以挣脱,顺着手臂而望,但见公望豹亦是酒醉如泥,他近而抱了夏乙的双腿,夏乙使了定身术,却不想身边的公望豹如同滑溜的泥鳅,定身术点不到他的身上,倒把身边的几个小喽啰给定住了。

此功正是崆峒派的镇山之法水布衫,听其名就知道如同布衫一般粘在身上,其身形如水无形,捉拿不定,看得出来公望豹的确还是得了些崆峒的真传。定身术伤不到公望豹,其时的公望豹还在酒醉当中,若是平日里夏乙怕是一点便宜也占不到。公望豹的功夫练就得炉火纯青,既不发力神功亦能自保,适才就是在公望豹无意识之下的神功自我激发出来的情形。

公望豹拉着夏乙的手,又讲起了他的陈年往事,除了自己在陇山脚下的那些年以外,其余的经历和白眉鹫讲的相差无几。当然,他们三个相识后便在一起修炼,情同手足,对敌时三妖能配合默契,相互长短。又讲到他们修炼碰到了瓶颈,难以突破,说辞更是与白眉鹫不差一字。与白眉鹫所说不同的是,公望豹想用金银珠宝换取小六的仙元,说小六的仙元足可以助他们羽化而成仙。夏乙又劝了两句,公望豹的执意比白眉鹫更重万千倍,油泼不进,说得夏乙嘴皮都磨破了,他依旧是坚持他的观点,不管化多少金银珠宝,哪怕是凡间的帝位,只要夏乙答应,他都能给夏乙弄到手。

两个各有执念的人一个说不通另一个,不久两人动起手来,大厅里的众妖还在酒醉中,听到打杀声,纷纷爬到了洞外。夏乙的功夫向来都是以守为主,攻为辅。公望豹则不然,招招带风,掌掌必杀,两个战了二三百回合,公望豹和夏乙都没有占到优势。原来趴在地上的白眉鹫听到打杀声,酒醒了一半,跌跌撞撞地参入到了混战当中,一会儿帮着夏乙打公望豹两拳,一会儿协着公望豹踢夏乙两脚,恍惚中不知要帮谁才是好。白眉鹫打了几招,摆了手背对着两人,却不料背后受一夏乙的一拳和公望豹的一脚,合力把他送出了洞外,听得一声巨响,或已撞到了外面的石崖。

又战了三五百回合,见雄鸡叫晓东方发白,两个都是上气不接下气,公望豹双手扶膝,大口喘着气,其声如雷。见夏乙向他走来,忙摇手示意“不打了”,公望豹边呼吸着大气,边说道:“真不打了,再打下去也是没完没了,不如我们和平共处,如何?”夏乙说:“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只是你们将我逼到了这般境界,树欲静而风不止,你们能停下手那不是更好吗?”此时桃仙姑从屋子里走到大厅,精神已全无,然脸上的风采依旧,桃花闪现。她更像是失了魂魄,径直到了大厅,又面无表情的到了洞外,扶着被石崖碰得鼻子流血的白眉鹫回到了大厅里,她的言语不多,亦不正眼看夏乙和公望豹,叫左右端了清水来,白眉鹫洗了鼻子和脸,亦是无声的坐在玉椅之上。此时已撤去了喜堂,初春的阳光照进青龙洞里,带着些凉意。公望豹、白眉鹫、桃仙姑各坐在大厅上方的玉椅之上,厅下左右摆放着紫檀木小桌,小桌左右是紫檀木的方椅。大厅里的紫檀木与桃仙姑屋子里的材质一般,手工技法像是同一匠人之手。

不多时,丫环们端来四盘糕点,桃花糕。在此之前,公望豹与公眉鹫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见桃仙姑表情木然,说了话怕桃仙姑伤心生气,张了几次嘴又都闭上了。但见丫环们端上了桃花糕和早茶,仍不见桃仙姑说话,个个静坐在厅里。又过了半晌,桃仙姑开了口,说道:“春季的桃花糕正是美食,两位哥哥和夫君享用吧。”说话的语气是淡淡的,又叫左右端了榆钱饭来,说道:“此饭也是正当季,各位可不要负了美食。”她尽管说了话,公望豹和白眉鹫仍是不好拿起筷子,夏乙更是不知桃仙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亦是未动筷子。

桃仙姑说道:“你们吃啊,还怕我们给你们下毒不是?”公望豹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块桃花糕,说道:“还是原来的味道,真是好吃。”公望豹眼睛瞪了一下白眉鹫,白眉鹫用手取了一块糕点放在了嘴里,咀嚼起来,没有言语,吃完后又拿了一声吞下肚去。公望豹又望着夏乙,说道:“你也尝尝,这也是方圆千里都吃不到的特色,保证你啊吃一块想十块,以后天天想这一口。”夏乙还没有说话,桃仙姑开口道:“大哥不必强求于他,一个即死之人尝与不尝又有何区别。”听着都是一头雾水,公望豹问道:“小妹何出此言?我们都是正经的妖怪,千万别做了傻事。”

公望豹这一问,桃仙姑不禁流下泪来,她咬着嘴唇,粉唇上被牙齿咬出血渍来,夏乙看着,不由得心生怜悯。只听桃仙姑说道:“大哥,二哥,还有我的夫君,你们听好了,我桃仙姑不会做傻事,更不会忘记了初心,潜心修道平身养性,只是可惜了我那大好的姻缘。”白眉鹫说道:“凡间妖魔当中英气十足的少年多的是,离开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夏乙,咱们再去寻其他的俊俏男子给你。”桃仙姑说道:“一切都随缘,我命里也是有此一遭,此事全当了却了吧。”

她走上大厅,拉了夏乙的手,又走到她的玉椅前,让夏乙放上她的玉椅,说道:“本想和你在此白首偕老,未曾想到你使命在身,但昨夜礼已成,此后必为你的妻妾,生生世世不管天道轮回,礼成了就认准了你,你负与不负我终是不弃。”此话说得夏乙无言以前,俨然成了一个负心郎的形象。桃仙姑一伸手,手里闪现了一个卷轴,卷轴被封印着,“悬赏令”三个大字赫然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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