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硬是从午时三刻吃到了酉时,慕念白喝趴了所有人,转头迷瞪着眼看着沈淮瑾,“你怎么还没醉?”
她喝不动了,脑袋晕晕,肚里也撑得难受,但还是扬起手赞他:“不愧是我弟,酒量跟我一样好。”
沈淮瑾微微蹙眉,没接她的话。
他自小混迹于各大花楼,酒量自是旁人不能比的,这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被她当做弟弟,才更让人郁结。
他分明在她去西北前就表明了心意,她竟一点儿不当真?
见她着实醉得厉害,沈淮瑾虚扶着她的手臂,“我送你回去吧?”
两个丫鬟并一个小厮趴在桌上睡觉,崔相锦那厮也喝得不省人事。
他将崔相锦身上的香囊挂坠等十几样物品全都取下来,丢给小二,“明日拿着这个去你崔大爷府上讨饭钱。”
小二叠声应了,又问:“要我给您叫车吗?”
沈淮瑾思量了一下,“烦请你帮我叫三辆车。”
一辆把他那小厮送回去。
一辆把她那两丫鬟送回去。
还有一辆,他非要亲自送她回家才放心。
至于崔相锦,就是睡死在这里也不关他的事。
慕念白被人搀着,脚下踉跄,脑子此时还管点事,但嘴已经不太听使唤,“我那……两丫头……”
“放心吧,已经叫人抬到车上去了。”
她点点头,神情放松,脸上挂着笑意,“那……就……好。”
时节仍在正月里,酒楼里到处都是人,沈淮瑾脱下自己的披衣罩在她身上,伸手替她挡去人潮。
因隔得近,她身上酒香混着脂粉香直蹿入鼻中,令人心神晃动。
沈淮瑾不肯旁人帮忙,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他胳膊上,走得很是不易。
然而到了门口,却忽然碰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之初哥哥……”
晏之初从他手中接过人,将披衣丢还给他,又将人拦腰抱起走向自己的马车。
全程未发一言。
沈淮瑾捏着空荡荡的指节,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站在原地。
他做错什么了么?他分明什么都还没做,他还想约她花灯节去鳌山呢。
他觉得委屈,为何之初哥哥还能这样光明正大将她抱走,他们之间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晏之初将人放在车上,让她倚靠在自己肩膀上,又调整了姿势,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不知怎的,他想忽然起了那日在海棠春的场景。
她也是喝多了酒,就这样躺在床上,还指使他去倒水。
幸亏那时候是他在席上,否则若是让旁人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今日也是一样,幸亏他来得及时。
不过大约也只有喝醉了,她才能这样老实。
若是清醒的状态,只怕此刻她会变成一只炸了毛的猫,毫不客气对他亮爪。
他指定要被当成负心汉,然后遭受痛骂一场。
细想想,被骂也是应当,他确实对不起她,不然也不会害得她孤身去西北闯荡,还险些丢了性命。
晏之初兀自牵了她的手,喃喃道:“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
翌日,慕念白醒来便觉得神清气爽,一夜好眠将她的气血都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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