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棋的身子依旧颤抖的厉害,但是他很倔强的一直朝着畅奕的地方爬去。

幽爽连忙扶起自己的师兄,带着他走向畅奕,他也很想知道,在小慧这一击之后此人到底怎么样了。

小慧也紧跑跟上,几人来到尽头发现一个人正躺在一处深不见底的凹坑之中,此人正是畅奕。

见到此景畅棋直接绷不住了,一把甩开优爽接着直接滚落下去。幽爽的身体也很虚弱,直接踉跄地差点倒在地上,还好小慧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栽倒的身体。

“幽……幽爽,下……下面的人……到……到底是……谁……谁呀?”

“是畅奕,也就是畅师兄的哥哥。”

“啊!?”

小慧一下子就懵了,他两眼躲闪的盯着坑洞下面的那个人,随后又挪开目光看着幽爽反复确认。

“他…他他他……他他?”

似乎是看出了小慧的顾虑,幽爽连忙示意微笑缓缓说来:

“你不必太在意,畅奕被邪灵缠身,早就是行尸走肉,我们还要多谢你前来搭救,不然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幽爽说完,慧琳琳确实是安心许多,但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还时不时的朝深坑中看去。

“哥哥,哥哥……”

畅棋连滚带爬的来到畅奕身旁,他抱起畅奕的身子只觉得如同抱起一块寒冰一般冰凉。

“哥哥……”

他眼眶里的泪水珊珊落下,整个人哭成一个泪人。太迟了,自己还是太迟了!自己兄长的灵魂已经消散,恐怕已经是前往冥界了。

幽爽看着深坑中与自己长的一般无二的人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一次回宗歇息一些时间后就去看看婆婆吧,自己好久没有回去了。

幽静的夜空下,只有畅棋那凄厉的嚎哭,姜雪慈和张真知已经被慧琳琳转移到安全地带,现在的她正在幽爽旁边给他按压穴位帮助幽爽恢复伤势。

凡间没有灵气,体内只有真气的幽爽伤势恢复的很慢,他全身的皮肤坑坑洼洼如同被毁容一般,还被砍掉一只手,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透支身体带来的后遗症让他现在如同废人。

“宗门里的养药池应该可以彻底逼出你体内的毒素,让你的皮肤恢复如初。至于你的手离体太久,恐怕只有依靠大师兄帮你了。”

慧琳琳在纸上写下这么一段话,她的口吃比较严重,所以一般都会带些纸和笔在身上,这样也好应对现在的状况。

“大师兄还会医术?”

幽爽有些震惊,只见小慧点了点头继续写道:

“大师兄的血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能力,别说是断手断脚,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从冥界里拉回来。”

幽爽大为吃惊,大师兄有点吊啊!

过去不知道多久,畅棋背着畅奕缓缓地从坑里面爬了出来,他在地上随意的找到一柄短剑开始在地上刨坑。

慧琳琳拿着短剑也想过来帮忙被幽爽拦下了。

“让他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

慧琳琳沉默不语,再次坐回地上。

畅棋手中的短剑一次次的扎入地面翻出大捧大捧的泥土,他表情木讷,几乎如同一台机器一般重复听一个动作。

“幽……幽爽,师兄……他……他真的……没……没事吗?”

幽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畅棋,那个自己一直以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师兄,今天却如斗败的公鸡没有了往日的锋芒。

畅棋手上的剑每一次落下,都仿佛回想起当年在剑乡里与自己兄长对峙的景象。

他说自己非常桀骜目中无人,要像水一样容纳万物,滋养万物才能长远流淌。

他说自己太过激进好高骛远,剑法要经过漫长的时间磨练,才能展露锋芒。

他说自己过于冲动感情用事,遇事应该冷静分析想好对策,才能进行下一步。

…………

他对自己说过太多太多,长兄如父,从小在剑乡生活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黄土被他铲起又放下,地面上立起了一座新的土包。

他就跪在那一座新的土包前,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就如那暴风雨前一样,都是那么的平静。

此后的畅师兄可能依旧会那么沉默寡言吧,但是也许他在某一刻看见幽爽的时候或者是某一次练剑的时候,突然就会痛哭流涕,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也许他不知道那是为什么,只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人那么的关心他,爱护他……

突然,一朵洁白的略带粉色的花从土包里面钻出,他说那昙花一般缓缓盛开,简直美不胜收。

“这是……”

幽爽想起了林长老给自己讲的故事,此刻他顿感头皮发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嘴巴仿佛都能塞进一个灯泡。

他看见了什么?畅奕?没错,是畅奕!

畅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见了一身洁白略带淡粉色长袍的畅奕。

这一刻,他觉得世界都失去了光彩,他觉得好似解脱了,身体瞬间放松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他看着面前的男人,没说出一句话,万千思念,终究卡在自己的喉咙中吐不出一个字。

“弟弟……”

畅奕最先开口了,他吐出的字是那么的清晰,如同青鸟一般让人感觉心神舒畅,好似在寒冬里享受到了暖春的风。

“哥哥……我……我来晚了!”

情绪交织,最终化作愧疚。畅棋无力的低下头,眼眶里的泪水根本无法表达他的痛苦。回头看向自己的一生,没有任何一次自己哭的这般伤心,心中如同千万剑刃绞杀让他全身无力,几乎疯魔。

不知为何,他冷静下来了。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那是自己第一次犯错被剑乡关入大牢,自己的兄长携带美酒好菜来看望自己。那时候他什么话都也没有说,而是用他那几乎可以融化坚冰的眼神以及手掌抚摸着自己注视着自己,看着自己狼吞虎咽,以及自己的唠唠叨叨,他耐心地听着嘴角也泛起笑容。

“畅棋,你从来没有迟到,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弟弟,你是那不羁的狂风,吹遍无数个春夏秋冬,而我,是那春风与你共至,是那夏蝉与你共鸣,是那秋叶与你共舞,是那凛冬与你共至。我们始终没有背道而行,我们从来没有背弃过自己的约定,我们只是算错了时间,时间将我们定格在了某处。我们两人从来没有失约,我始终与你一同前行。”

冷风吹过,寂静的夜空下却有着响彻天地的动荡。

“哥哥,我……我……是我,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果。我造就了这里的一切,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畅奕的手掌微微向下一沉,随即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与你,并非恩情,只是血缘使然的生物本能。所以,我既然无恩于你,你便无需报答我。反而,我要感谢你,因为有你的参与,我的生命才更完整。我只是碰巧成为了你的兄长,你只是碰巧成为了我的弟弟,我并不是你的前传,你也不是我的续篇。你是独立的个体,是与我不同的灵魂;你并不因我而来,你是因对生命的渴望而来。你是自由的,我是爱你的,但我绝不会以爱之名,去掌控你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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