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定远侯府内,后院一处偏僻寒冷的厢房里。

一个穿着粗使婆子衣裳的妇人,正焦急地拿着药碗往床上一个女子嘴里喂药。

“兰儿,娘求求你……你好歹喝一口吧……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这妇人正是与席城和离的骆氏,床上的女子就是席慕兰了。

当日她随着席慕兰被抬回定远侯府,以为女儿即使不被张禀恒世子承认,但至少女儿还怀着他张家的骨肉,能得到起码的照顾。

谁知,张禀恒把人丢进这里后,就不闻不问。

婆子下人也根本不予理会。

她去求厨房给一口吃的,厨娘轻蔑地说,“想要吃的,自己不会做?!”

她去求管事的给两床被子和一盆银霜炭,管事的讥笑她,“侯府养着一个姨娘也就罢了,从来没听说过还要养着姨娘她娘的。都和离了还不归家,留在侯府是等着丢人现眼吗?”

骆氏气得连吐了几口老血,可到底想着还病着的女儿,只能色厉内荏地强撑着说,“到底兰儿怀着世子的骨肉,若是照顾不周,世子怪罪下来,你们这些做下人的,难道能推个一干二净?”

如此软硬兼施,好歹求了两床簿被和一盆炭火。

她也拿出最后的体已银子,去求了大夫来给兰儿诊脉,开了方子,抓药来煎。

侯府倒也不拦着她进出,婆子婢子们见来个人能给席慕兰端屎端尿的,更是求之不得。

骆氏在侯府住了半个月,侯府的主子一面也没见着。

她日日以泪洗面,恨不能冲到世子面前去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可是除了这个偏院和角门,别说正院,就是世子住的院子,她也没能进去。

想到女儿这样受苦,自己又是如此处境,她日思夜想,痛定思痛,前几日,她终于做了个决定。

也不知今日,是不是会有消息来了?

……

世子院子里,张禀恒正一遍一遍磨着手里的双鱼血玉玉佩。

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反反复复在想着,自己当日,怎么就这么蠢,应下了换亲这件事?

明明他与席阡陌青梅竹马,明明他们感情甚笃,明明他们还有三个月就要大婚。

可是偏偏那一日,她丢了。

席慕兰流着泪跑来告诉他说,她的大姐姐丢了。

他漫山遍野地找,没日没夜地找。

一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

他始终没有她的消息。

席慕兰对他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总觉得,陌陌将会是他的妻,这个妻妹,自己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所以,她时常借口席奇邀约他去听戏喝茶,他也是有时应下,有时拒绝。

实在是有时看着席慕兰的那张脸,能找出陌陌的影子。

可那一天,他是怎么被好容易回来的陌陌脸上的烙字给吓到的?

或许吓到他的,不仅是烙字,还有烙字背后代表的贱奴身份,以及……她那早已丢失掉的清白?

若是他早知道,这半年来陌陌都好好地呆在长公主府,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舍了她换亲的。

她看尽他出丑,成功退了亲后才承认她的身份,才说出她一直都住在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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