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想到她……”

“想和她分享你的生活……”

靳桉沉默地摩挲着自己戴着的黑色耳钉。

记忆里遇见那个抽抽噎噎,爱哭胆小的小女孩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遥远到他已经快记不清她的容貌,只记得那双干净的小白鞋,那件带着未褪去的温度披在他身上的小马褂。

女孩只比他小上一两岁,现在应该也在读初中了。

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呢,还是那么爱哭,还是梳着双马尾辫、喜欢穿漂亮的小裙子吗?身边有喜欢的男生了吗?

还……

记得他吗?

他会常常想起她。

但他好像并不想和她分享自己的生活。

这样没有希望、一片黑暗的生活。

所以在朱炎再次问他是否有喜欢的人的时候,他垂眸,囫囵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这种不清不楚的情绪在十七岁的某天早上发生了第二次转变。

彼时靳桉已经是拳击酒吧里公认的“常胜将军”,身上的冷冽暴戾气质也越来越浓重,没有多少人敢再生出惹他的主意。

靳奶奶病情加重,他去拳击酒吧的频率也变得频繁。

那天清晨的梦始于前一晚在拳击酒吧厕所里无意撞见的一幕。

踏入男厕所的瞬间,靳桉便听到了隔间里窸窸窣窣类似于衣物剥落的动静,还有粘腻濡湿的啧啧水声。

随即“嗒”一声。

他听出来那是男人皮带的金属纽扣在粗鲁解开时撞上厕所隔间挡板的声音。

来拳击酒吧这一两年,他只在擂台换衣间和擂台上活动,并未过多涉足其它地方,所以对于酒吧里成年男女被酒精麻痹后常发生的腌臜事了解甚少,也从来没有遇到过。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直面地撞见这种事。

随着一声女人的口申口今响起,靳桉逃也似的匆忙离开酒吧厕所,就连今晚拳击比赛的报酬都忘记去取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早起竖高旗是常见的事情。

他对于这种生理现象大多采取“冷处理”的模式,等旗自然而然降下去。实在火气重的时候,就在沙袋前面打上几拳,也能慢慢消磨掉火气。

只不过这个清晨却格外不同。

梦境旖旎暧昧,模糊又真切,少女声线软绵,小猫似的呜咽声仿佛就响在耳边。

就像是被一团柔软的云朵所笼罩、包裹。

他燥热难耐,无可抒发,无可缓解。

最终翻身将柔软的云朵压住。

模糊的雾气慢慢散开,少女声音更为真切,颤抖之中,他看见了少女的脸。

白洁无暇,干净洁嫩如同上等的古玉般的皮肤。

扎着双马尾辫,少女眼睛清澈透亮,一如多年前的冬夜他在仓库里看见的那样,只不过这次少女的眼底再多了些濡湿的水汽,面庞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饱满红润的嘴唇轻启,少女呜咽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靳桉猝然睁开了眼。

身前被褥一片黏热湿润。

他踢开被褥,翻身将燥红的脸埋进枕头,心中千万道不明思绪划过,最后又凝成一道清晰的线,直直指向他的内心。

——这才是少年真正意义上的情窦初开。

再回忆着梦中少女的模样,一笔一笔细细勾勒,那个矮矮胖胖爱哭的少女一点点抽苗长大,四肢变得更为纤细,面庞变得更加纯洁美丽,也更加诱人。

他咬牙吐出口热气,最终闭上眼,头抵在枕头间,躬身,自暴自弃地伸手继续往下探去。

那天梦后,靳桉终于明白自己对女孩怀揣了怎样的心绪。

在有城中村旁职校的女孩大着胆子来向他表白的时候,他也终于能开口说出一句“有喜欢的人了”。

他喜欢那个女孩。

那个只见过一面、相处不到二十四小时,却几乎影响了目前他整个人生的女孩。

虽然这些年里走过南厦的大街小巷,他再也没有看见那个女孩。

但她成为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

他走啊走,等啊等。

就在他以为那年冬夜,女孩的来临是神对他这辈子唯一的慷慨时,十八岁这年的夏日,神再一次慷慨了他。

——女孩穿着小白鞋踏进仓库的那一刻。

他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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