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东邪西毒西毒“蛇狼”

44，东邪西毒_西毒“蛇狼”

“蛇狼”本是一个人的绰号，再加西毒二字，更是邪性。蛇狼姓甚名谁，我全然不知，从我记事起他已六十过头，瘦脸三角小眼，眼珠子精光四射，一年四季头戴一撮毛的狗皮帽子，两边帽耳，一边朝上翻着，一边朝下耷拉着，大家都叫他“蛇狼”，不称呼大名，他也乐呵呵地接受，这个称号是他自己吹牛吹出来的。蛇狼是全村最爱吹牛，说大话的人，他说年轻时到麻黄山打柴，路远山僻，吃完了干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身无分文，他一人只身摸入狼穴，打死一只狼烧烤充饥，他还捉蛇吃生肉，当时村里人没见过狼，只听过狼的凶狠，不吃鱼，更不用说吃蛇，因此给他起名叫“蛇狼”。

村里有口古井，传说龙头在黄河，龙尾在照壁山，龙肚脐眼在古井下，他偏说见过这龙，龙头在莫家楼下压着，楼高的很，伸手能摸着天。有一天，我们几个小孩按着他的说法偷骑家里自行车，赶三十里地，到了莫家楼，看不到龙的一丝影子，莫家楼也只有两层高，回来质问他，他红着脸，指天发誓地赌咒，他见过龙，龙口有门大，龙眼有窗大，龙的一根胡须像拴马的缰绳粗，他拉了20米长，大的很咧。

蛇狼见多识广，哪热闹哪少不了他，大人嫌他烦，但总有一群孩子跟着瞎起哄，就像个娃娃头。夏秋之交，生产队瓜果熟了，馋得我们流连忘返，蛇狼组织我们偷瓜，他前去给看园老汉烟锅里面装烟、搭讪、聊天、转移注意力、趁他和看园人东拉西扯之际，我们飞快地溜进去摘上瓜就跑，看园人发现后挥舞着手中的棍子连撵带骂，但小孩已鸟兽散得无影无踪，回首看蛇狼也不见了，又骂蛇狼“日鬼人”。蛇狼早溜之大吉，躲在田间地沟里享用得来的瓜果。一边吃蛇狼一边问，瓜甜不甜，还想不想吃，我们说：“甜、还想吃”蛇狼狡猾地眨着眼睛说，天黑了到这来集合、学会鬼子进村，打枪的不要。入夜人到齐后，蛇狼手里拿着几支枣枝、上面带着光刺，委派一个大的小孩摸着田埂爬过去，放在看园人住的临时棚子门前，并把老汉门前的鞋拿走，然后大喊一声有人偷瓜了，看园人猛地从炕上爬起，来不及穿鞋，跳到门前炕下，喊着哎呦，疼死我了地叫起来，枣刺扎进了看园人的脚底板，老汉抱着脚坐在地上痛苦地扭捏，蛇狼带着我们爬进瓜地捡大的挑，一手抱一个胜利而归。

村中有个凶宅，传言里面有鬼，有人与蛇狼打赌，你若敢进去待一晚上，我输给你5元钱，蛇狼与打赌人较真，请三五个凑热闹的人见证，打保票，然后从家里抱着铺盖卷，大摇大摆地推门而入，打赌的人回家说起此事，被家人大骂一通，5块钱事小，若蛇狼有个三长两短，吃官司你能兜着、说得心里七上八下，也犯嘀咕，干脆把几个见证人叫上去看个究竟，不敢进门，隔着一段距离，喊“蛇狼”“你好吗？”蛇狼回答道：“我正与鬼聊天呢，吓得来的人落荒而逃”。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大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到凶宅前，颤颤地喊蛇狼，蛇狼应声而出，气定神闲的拍着手说“我把鬼按住锤了一顿，打跑了才出来。”好累，要补一补，抢过那5块钱，上街割了二斤猪肉，打了一斤散酒，大吃大喝，然后逢人便讲自己的英雄行为，见张三说鬼是个身穿长袍的古人，见李四说鬼是个吊死鬼，一天一个说法，一人一个鬼刑，随口乱说，说得久了，大家也听腻了，也就不信了。

村里人家结婚，白天他是要参加宴席的，晚上却带着一帮小孩溜墙根，听房，但家家有院墙，关门上锁，隔得远也听不到啥动静，蛇狼便教小孩唱一首酸词，新郎官、新娘子、晚上睡觉头挨头、你挠嘎嘎我摸牛，村里人骂他老不正经，没出息，他嘻嘻一笑，说小孩唱的，又不是我唱的。

蛇狼爱吹牛，喜欢打情骂俏，说浑话，走到哪里，哪里热闹，虽说行为怪癖，倒也没有人计较，都说那是个老小孩。

一天，公社放映队到村里放映《智取威虎山》，演到栾苹出场戏节，村人惊呼，这不是活脱脱的一个蛇狼吗？从此人们又叫他栾平，并当着他的面，惟妙惟肖地模仿栾平的动作和唱调：“三爷，饶了我，他是共军的探子”。或者干脆拿锄头铁锹当老枪使，顶着他的腰说，栾平，交出联络图，他也学着栾平的动作，举起手来跪在地上说：“饶命，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自从佘如心被叫东邪后，大家开心，说还应该有个西毒，才能全了，想来想去，非蛇狼莫属。

老子曰“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知足者富。强行者有志。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讲个人的道德修养。要有自知之明。人的言语举动，总要出于自然，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不要作伪，才能适应天道，了解他人固然是智慧的表现，但更重要的是了解自己，看看自己离开“道”有多远。要能“自胜”。战胜他人固然是有力的表现，但更重要的是战胜自己，比如克制个人的欲望，克服自身的缺点，这样才是正确的。东邪和西毒的“邪”与“毒”都不合人道，成了怪人怪物怪事。